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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16:09 作者: 林中有霧
    她忽然想到那一夜,他坐在她的對面,平靜地同他說起這些往事。燭火在他優越的眉眼間落下光影,他的神情有瞬間的茫然黯淡,最終又歸於平靜,回到那個冷靜自持仿佛強大到無所不能的安王世子。

    他微微挑眉,不大在意地輕笑著說:「都過去了。」

    真的都過去了嗎?

    沒有的。

    她側過臉去,透過不斷湧出的淚水,面前男人的身影逐漸清晰。她小聲喃喃自語道:「可他也是人啊,也會受傷,會難過的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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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089

    ◎這就是結局了嗎?◎

    景豐帝只感覺到胸腔中的血液在衝撞, 眼前陣陣發昏,原本站立的偉岸身姿都有幾分搖搖欲墜之感。

    他咬緊下頜,從牙齒的縫隙里擠出一句話來, 「是他告訴你的?」

    姜若能明白這些事,顯然是有人告知過, 說的就是顧淮安心中一直想但是沒有說出來的話。

    他對於顧淮安的態度很是複雜。

    在諸位皇子當中,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是他以後的繼承, 他對太子也傾盡所有去培養。可以說太子就是他心尖尖上的肉, 是排在所有人的前面。可若是拋開這些因素,他私心是最喜歡顧淮安。

    這個孩子的秉性同他極為相似, 他時常能從這個孩子身上找到屬於自己的影子。所以他在顧淮安身上付出的精力也不少,儋州、江南雖然危險,可若是憑著他的本事闖出來, 那便是實打實的功績, 是日後傍身的資本。

    為了不影響太子的地位,幾位皇子他都曾出手打壓過,唯獨是淮安是例外。他替他鋪了一條人人可見的輝煌之路,只要照著走就能看見日後顯赫的人生。所有人都可以埋怨他,但是淮安不能。

    人在有些時候都是自私的,對於自己曾經的付出,哪怕是一分一厘都記得清楚。可是對於自己給別人帶來的傷害,總是會在時間的濾鏡中不斷美化, 直到遺忘。

    就比如現在的景豐帝, 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對顧淮安施過的恩, 全然忘了在自己心尖尖的太子對顧淮安出手時, 選擇了包庇。

    他眼光晦澀,周身瀰漫著一股嗜血的氣息,又問了一遍,「他也怨恨朕?」

    「他如何去怨恨您呢。您忘了嗎,我之前說我遇上世子爺的時候,他已經存了死志,安排好身邊人的出路。」

    姜若又哭又笑,淚水不斷從眼眶中湧出,不解地問道:「他究竟有哪一點不好呢,究竟什麼程度您才能稍稍對他有些憐憫?」

    這些質問就像是一把小錘,錘在景豐帝的天靈蓋上,整個人的靈魂都一顫。

    他才出席了宴會,又在偏廳中守了大半夜,原本保養適宜的臉在微弱的燭火之下,顯現出蒼老和疲倦。渾濁的眼半闔著,將視線從面前的女子身上轉移到病榻上,長久沒回過神。

    很久很久之後,姜若都快要懷疑面前的景豐帝站成了一尊石像後,就看見人終於挪動了步子,沉默地朝著外面走去。

    他頭頂上那頂象徵著尊貴身份的朝冠在昏暗當中依舊閃爍刺目,卻重得像是將他壓垮,連帶著他走出去時背影都呈現出幾分佝僂的狀態。

    姜若側過身,將自己的臉貼在男人冰涼的手背上。眼淚不斷地往外面湧出,然後順著皮膚的微小縫隙,不斷浸透到兩個人緊握的雙手當中。

    不幸中的萬幸是,顧淮安一直沒有其他症狀,天明之後姜若吊著的那一口氣也鬆了,就窩在床邊睡了過去。

    可等到第二日天黑,他身上的溫度開始逐漸往上升,整個人就像是一隻火爐,那怕就在旁邊站著都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陸院首稍微休息了一番,又被馮公公請了過來施針用藥。可用盡了所有的方法,男人身上的溫度都沒有降下去。陸院首最後一次施針護住心脈時,自己的手都忍不住發抖,還是請了太醫署另一位年輕些的太醫來施針。

    最後能不能活下去,那都是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太醫,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原本一直沒有出聲的姜若開口問。

    「我再去開一味藥,太子今日送來了一根三百年的人參,但願能吊著一口氣。」陸院首不敢去看姜若,轉身就走出去。

    寫完了藥方子之後,他整個人都癱坐在椅子上,開始做起了最壞的打算。倘若安王世子這次沒能挺過去,他該要怎樣才能應對皇上的怒火?遷怒這種事,皇家做的最為順手了。

    他嘆了一口氣,比任何人都還要想安王世子活著。

    也不只是陸太醫,太子也不希望看到顧淮安出事。安王今早離開皇宮,去軍營安排好事情之後摺子回到宮裡,一直在偏廳守著。看見他過來,安王也只是非常冷淡地打了招呼,再也沒有說其他的。

    這異常冷淡的態度讓太子心裡清楚,安王這是動了火氣,就是父皇沒說什麼,也顯然對他傷了顧淮安感到不滿。

    太子心裡無比憋屈。

    他對自己的箭法有數,不說百步穿楊,可隔著那麼短的距離絕對不會對顧淮安造成致命的傷害。就是一開始他想的也只是教訓教訓人,讓人受點傷就成,要是能趁機傷了姜若或是肚子的孩子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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