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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10:04 作者: 客柞
    可吳鹿洺不一樣,吳鹿洺因為小時候身體差,吳雲汶給他報了不少強身健體的課,加上吳鹿洺自己喜歡,他平日裡除了學習上課,多數沒事做的時間都浸泡在武術館裡,甚至幾年前還替館裡參加比賽拿過獎。

    男生明顯不是他的對手,而看吳鹿洺現在完全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吳鹿櫚頓時顧不上難受,咳嗽著上前對吳鹿洺道:「小洺,不要再打他了,我沒什麼事,我們回去報警。」

    然而吳鹿洺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繼續著動作絲毫不見緩。

    吳鹿櫚見狀,抬手想要去拉吳鹿洺,卻被吳鹿洺提前避過。

    被按在牆上的男生失了支撐的力道,緩緩向下滑去,又很快被吳鹿洺重新拽回。

    吳鹿洺的拳頭落在他的臉上,腰腹上。

    吳鹿櫚又拽了他兩次,好不容易拽住吳鹿洺的胳膊卻被甩開,她終於意識到吳鹿洺現在的狀態不對。

    微弱的光線下,吳鹿洺的嘴臉破了道口子,正在滲血。

    和嘴角有溫度的血不同,他的眼神冰冷得仿佛揉進了雪,揍人的動作生硬而機械,看著完全不像個內里流淌著滾燙血液的人。

    「吳鹿洺!」吳鹿櫚緊張得喉頭乾澀,她再次去拉吳鹿洺,放大聲音道,「停下!你醒一醒,小洺,聽姐姐的話,我們不打他了,我們回去報警,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讓他占了便宜,把他打出事你還要受罰,不能這樣,做錯事的是他,你不能陪著他罰對不對?小洺,聽話。」

    然而吳鹿洺的動作仍舊不見絲毫停頓。

    他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膜隔絕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周圍的人和聲音他都看不見聽不見,唯一知道要做的,就是不能放過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人渣。

    吳鹿櫚叫不醒吳鹿洺又拉不住吳鹿洺,剛才腦袋被砸疼了都沒掉眼淚,這會卻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滾。

    「怎麼辦……小洺……」她慌亂無措地一次又一次試圖去拉吳鹿洺,奈何力氣完全被吳鹿洺壓制。

    吳鹿洺只要一避開她,就會繼續去湊牆上貼著的那個人渣。

    混亂間,吳鹿櫚隱約看到路口有個身影。

    她頓時什麼都顧不上想,急匆匆地就朝外跑去,跑近了發現來的人竟然是席貝楠,她連忙衝上去哀求道:「席貝楠,幫幫我,求求你幫我把我弟弟拉開,不能讓他打死人,求求你……」

    巷口的光線要明亮許多,席貝楠一眼就看到了吳鹿櫚凌亂的頭髮和脖子上的巴掌印。

    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已經被吳鹿櫚拉進了巷子裡。

    席貝楠進到巷子裡後臉上划過一瞬的愣怔,顯然是有些被眼前的畫面嚇到。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提著氣上前去拉吳鹿洺。

    吳鹿洺意識不清下會本能地不去傷害吳鹿櫚,對席貝楠卻沒有這種優待。

    席貝楠看出吳鹿洺的力量,明白自己絕對耗不過他,因此下了狠勁打算一下子把吳鹿洺拉開。

    但他顯然還是有些低估,剛牽制住吳鹿洺的兩臂,吳鹿洺忽然靈巧地側過身,而後膝蓋一抵,借力將他掀翻在地。

    這一下正好讓席貝楠撞上一旁的垃圾桶。

    垃圾桶被掀翻惹出巨大的響動,吳鹿櫚驚嚇地跑到垃圾桶旁摔倒的席貝楠身邊詢問情況。

    黑暗裡,吳鹿洺正打算轉回身繼續,卻在轉身前,看到吳鹿櫚跪在席貝楠身邊,埋著腦袋眼淚不停往下掉。

    席貝楠的臉有些擦傷,剛才和垃圾桶碰撞那一下似乎撞到了他背上的骨頭,他一隻手虛虛地貼到背後,整個人明顯緊繃得厲害,卻還是勉勵沖吳鹿櫚笑了笑,而後安慰著讓吳鹿櫚別哭,就撐著站起,打算再朝吳鹿洺來。

    和牆上貼著的那個人渣的噁心嘴臉不一樣,這是一個完全無辜的人,卻也因為他受了傷。

    這樣的認知在出現在吳鹿洺腦海中的瞬間,就迅速擴散開來。

    他感覺身體裡的血熱了又冷。

    手上不完全屬於他的骯髒血液滴落到地上,激不起一點迴響。

    吳鹿洺忽然像個耗盡了發條的機械木偶,在睫毛輕微的兩下顫動後,徹底沒了動靜。

    ·

    吳鹿洺恢復意識時,正坐在醫院急診的病床旁,身側有個護士在認真地幫他處理手上的傷口。

    急診吵吵鬧鬧,隔了兩步遠的吳鹿櫚正小聲在問席貝楠:「你……晚上怎麼會在那?」

    席貝楠剛拍完片,背越發疼得厲害,連帶著出口的聲音也輕了不少:「走到一半不太放心,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就想去你家看看。」

    吳鹿櫚沉默了一小會,聲音又輕了點:「對不起啊,我弟弟他平時不是那個樣子的,他今晚就是嚇壞了,他肯定是看到了那個人想要把我腦袋往牆上砸,所以才會那麼凶。」

    吳鹿櫚這話說完,席貝楠忽然沒了聲音。

    吳鹿洺在這時抬起眼眸,朝兩人看去。

    急診室的床位間都拉了帘子,他們在的這個位置不太好,拉完帘子正好避開了遠處的燈光。

    席貝楠和吳鹿櫚站的位置還勉強能算在光亮下,吳鹿洺坐的床位卻完全陷入了陰暗面。

    席貝楠看向吳鹿櫚的眼中有明顯的關心,但許久的沉默後,他只是普通地說:「可以理解。那個人那邊會比較麻煩,等他醒了,應該還會找你和你弟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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