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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10:04 作者: 客柞
    照片裡的他身上穿著藍白的夏季高中校服, 手上拿著G大的錄取通知書,面無表情地看著鏡頭。

    照片的背景是一棵桃樹,這棵桃樹現在就在溫斯沅臥室的窗外。

    拉著窗簾的房間略顯昏暗。

    一隻白皙略瘦的手忽地攀上床頭櫃,半個手掌蓋在了照片裡的桃樹上, 略微顫抖地將照片蓋在了床頭柜上。

    剛蓋完手還沒來得及縮回, 另一隻大上一圈的手覆到了他手上,握著他的手又把那照片扶了起來。

    「蓋什麼?」略微喑啞又帶著些許急促的聲音響起。

    吳鹿洺縮了縮腦袋, 有點受不了地把腦袋往枕頭裡埋, 露出修長白皙的後頸, 後頸上覆著一層薄汗, 皮膚越發得紅。

    「感覺你在看著我們。」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裡傳出,「你拍這照片的時候滿18了嗎?」

    「滿了。」

    吳鹿洺只好把那句「少兒不宜」咽了下去。

    但他還是不肯從枕頭裡抬起頭來。

    照片裡的溫斯沅和現在還是有些差別的。

    身形上帶著少年人的青澀, 五官也不如現在稜角分明,鼻樑上架著有些古板的黑框眼鏡, 倒是身上那股嚴謹認真的勁兒和現在無甚差別。

    吳鹿洺剛剛正被溫斯沅圈著轉過腦袋裡去和他接吻,吻得呼吸困難視線模糊時, 視線忽地和照片上的少年對上, 嚇得他險些當場交代。

    所以他才抬手要把照片蓋上。

    但溫斯沅明顯是個心黑的。

    吳鹿洺沒在枕頭裡悶太久,忽然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忽然的動作令他忍不住悶哼一聲,有些驚慌地搭住了溫斯沅的胳膊。

    吳鹿洺的個子在同齡人里算高,可被溫斯沅圈在懷裡時,他總有一種自己被卷吧兩下就是只剛好夠埋鎖骨的小奶貓的錯覺。

    溫斯沅抱著他移開了床旁的椅子, 來到房門口的獎狀牆前才把他放下,讓他踩在自己的腳背上。

    吳鹿洺身上沒什麼力氣,沒忍住抬起一隻手抵在了面前的一張獎狀上。

    手剛抵上, 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輕笑聲撓了撓他的耳朵。

    吳鹿洺轉過臉疑惑地看向溫斯沅。

    溫斯沅額前的幾縷頭髮被汗水打濕, 鼻樑上的眼鏡有些下滑。

    他這會滿身是平日裡絕對見不到的慵懶氣息, 有力的胳膊輕輕箍著吳鹿洺,忽然開口:「這張獎狀是我八歲時候拿的。」

    空調暖風的呼呼聲伴著溫斯沅的聲音,吳鹿洺腦子暈暈的,好一會過去看了眼手下按住的那張獎狀,才發現溫斯沅是在說這個。

    那是一張省地理知識比賽的獎狀,溫斯沅拿的是一等獎。

    「比賽是在市里比的,那天很冷,我媽讓我里里外外套了五件衣服三條褲子,走路都有點走不動,所以上台領獎的時候絆了一腳,鼻子上撞破了皮,最後鼻子上貼著創口貼領的獎。」

    溫斯沅形容得太具體,吳鹿洺暈暈乎乎的,就跟著想像出了一個穿得跟只圓滾滾小球似的小男孩。

    小男孩鼻子上貼著創口貼,眼眶紅紅的明顯剛哭過,兩隻手舉著獎狀,想要保持小大人的嚴肅,卻又忍不住流露出一些孩子氣的可憐。

    溫斯沅就是在這時忽然狠狠動作了一下。

    吳鹿洺猝不及防,想像和現實倏地摩擦出火花,他眼角氤氳出水汽,恍惚間仿佛真看著個圓滾滾的八歲小孩,手裡握著獎狀站在他跟前,歪著腦袋有些好奇地盯著他和溫斯沅看。

    他頓時受不了地閉上眼,貼在牆上的手仿佛被燙到般拿開,最後又因為實在支撐不住,換了張獎狀挨著。

    就在他手臂挨上新獎狀的一瞬間,身後再次響起溫斯沅帶著些許輕笑的聲音:「這張獎狀是十一歲拿的,學校組織的比賽,在六月份的時候,那年夏天很熱……」

    吳鹿洺就是腦袋再暈,也發現溫斯沅在使什麼壞了。

    連著挨了四五章獎狀,吳鹿洺受不了了。

    他兩隻手往拿放都感覺不對,只好轉過身去摟著溫斯沅討好地親,讓溫斯沅趕緊把他從這片獎狀牆前帶走。

    出乎意料的,溫斯沅沒有為難他。

    他抱著溫斯沅親了會,溫斯沅就把他帶離了獎狀牆,抱起放到了一旁的書桌上。

    吳鹿洺落到實處,剛鬆口氣,就聽見溫斯沅在他耳旁訴說起了年少時伏案在書桌前寫作業看書的光景。

    ……

    吳鹿洺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托溫斯沅的福,這充滿溫斯沅成長痕跡的屋子,在這幾個小時裡所有痕跡都被放大到了極致。

    一圈下來,吳鹿洺整個人化得像塊粘糕,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了。

    溫斯沅這才擦擦那顆被浸黑的心,把人抱回到了床上。

    房間裡空調的暖風還在吹,整個床鋪溫暖乾燥。

    終於不用再被想像中各個年齡段的溫斯沅盯著,吳鹿洺卷著被子眯起眼睛舒服得輕哼。

    他感覺到溫斯沅動作上的變化,攥著被子的手收緊,脊背逐漸跟著繃緊。

    眼角浸出水光,打濕顫動的睫毛。

    就在他睫毛輕顫得厲害的時候,溫斯沅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下了動作。

    吳鹿洺一瞬間只覺得被人高高吊起,準備好落時又被人拎著不讓落了,難受得令人抓狂。

    他抬手抓住溫斯沅拄在他身旁的手,側過臉淚眼朦朧地去看溫斯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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