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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10:04 作者: 客柞
吳鹿洺有些慢半拍地想, 這好像是溫斯沅第三次對他直白地表達喜歡了。
可他仍舊聽得腦袋發暈,因此隔了好一會才發現溫斯沅話里的不對。
喜歡不等於會追求。
畢竟吳鹿洺是親眼見證了溫斯沅經歷了多長時間的思想鬥爭, 才最終正視的自我感情。
吳鹿洺剛想到這,就聽見溫斯沅跟他想到一塊的解釋。
「我高中的時候不會像這個年紀顧慮這麼多, 並且我做事一向目標明確,如果意識到心動, 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吳鹿洺本來只是隨口一提, 現在被溫斯沅這麼認真地提高中相遇的假設,他也不免稍微代入了一下。
片刻的思索過後,他仍舊覺得兩人會在一起的概率很小。
他以前對身旁的人和事都十分淡漠,有好些年都是游離於人群外的狀態。
照著溫斯沅這個性子,兩人碰上了也不可能有接觸的機會。
不過這話他沒再說。
假設沒意義, 他現在能抱著溫斯沅就行。
書房裡安靜了一小會,溫斯沅的聲音再次響起。
「再往前呢?」
吳鹿洺的腦袋被溫斯沅按得有些舒服,時間久了整個人就有些懶洋洋的, 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溫斯沅話里的意思。
溫斯沅沒得到回應, 隔了一會又很是自然地補上一句:「那天在醫院, 我看到你跟一個個子挺高的男人在說話,是岑惜文提到的那個落水小女孩的父親嗎?」
他語氣認真正經,半點沒有偷聽人說話後的窘態。
不僅沒有,反而還順著偷聽來的話往上爬。
吳鹿洺回過神。
他看向問完話後表情不見絲毫異常的溫斯沅,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溫斯沅一開始提「聊聊過去」,等的就是這。
估計是那天在醫院見到了他和那男人在住院樓門前講話,心裡頭就一直想問了。
吳鹿洺又盯著溫斯沅多看了兩眼,從面前人的神態里讀出了那天抓包他看錢韋暢頭像後問他「腹肌好看嗎」的氣息。
偏偏不細看表情還是和往常無異的嚴肅認真,就像只倨傲的貓,嗅到了鏟屎官身上其他貓的氣息,發小脾氣地到桌邊用爪子慢慢推落桌邊的小玩意兒。
推完了也不認帳,抵著爪子和平常無異地甩甩尾巴。
吳鹿洺想著沒忍住輕笑出聲,眼底有少見的真實澄澈的柔和。
他這笑落入溫斯沅眼中,明顯被曲解了意思。
溫斯沅的眉間隱約見一點輕蹙的痕跡。
吳鹿洺捕捉到,抬起手輕輕按了按溫斯沅眉心,出聲問:「你想聽我小時候的事嗎?」
溫斯沅抬起搭在椅背上的手把吳鹿洺按在他眉心的手抓住,答應了一聲。
吳鹿洺順從地被溫斯沅抓著手,靠回到溫斯沅懷裡,思索片刻後開口道:「我跟我姐姐小時候在福利院待過幾年,大概是我三歲我姐姐四歲的時候,有一天我一覺睡醒,就發現我跟我姐姐在那兒了。我那時候經常生病,不太記事,姐姐稍微記得一些,知道我們的名字我們爸爸媽媽的名字,但那福利院太偏僻了,周圍都是山,出不去,所以就算記得也用處不大。」
「我七歲的時候媽媽找到的福利院,把我們接了回去。在那之前的幾年福利院生活里,大塊頭算是我……唯一交過的一個朋友吧。」
溫斯沅知道大塊頭是誰,那天岑惜文在湖邊有提。
他聽著吳鹿洺話里的「唯一」兩個字,握著吳鹿洺的那隻手收緊了兩分。
收緊了後像是還覺得不夠,又把吳鹿洺細白的指頭一根根分開來捏指腹。
吳鹿洺的指腹被捏得發麻,很快解釋道:「他年紀比較大,對福利院裡年紀小的都比較照顧。」
溫斯沅靜默片刻,還是捏著吳鹿洺的指頭沒動:「後來發生了什麼?」
那天岑惜文的話他其實沒聽太仔細,但大概能知道,吳鹿洺和那個人後來的關係不算太好。
吳鹿洺半闔著眼帘,語氣尋常:「嗯,後來他跟一個來領養的家庭說了我的壞話,就不是朋友了。」
吳鹿洺的語氣稀鬆平常,就好像只是普通朋友間在背後打打小報告般的無關痛癢。
但溫斯沅結合岑惜文之前說過的話,知道絕不是這麼簡單。
岑惜文說吳鹿洺小時候生著病且不討喜,很不受來領養的家庭喜歡。
而吳鹿洺的姐姐剛好相反,很多領養家庭都願意領養他姐姐,但姐姐要求必須和弟弟一起被領養,可想而知那些年想要爭取到一個不錯的領養機會會有多不容易。
可能非常非常難得在姐姐的極力爭取下,才有一個不錯的家庭願意考慮將兩個小孩一同領養。
但這個機會卻被唯一的好友以並不光明的手段搶奪走了。
溫斯沅終於停下捏吳鹿洺的指腹,重新將吳鹿洺的手攥進掌心。
他沉默了片刻輕聲問:「不是朋友以後,會難過嗎?」
吳鹿洺搖頭:「不難過,就是有點……失望吧。」
他說完往溫斯沅懷裡縮了一點,輕抿著嘴唇似乎在思考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
視線觸及到溫斯沅裹著他一隻手的溫暖大手,他最後還是開口道:「很奇怪,我以前雖然生病記不清太多事情,但潛意識裡總一直覺得,福利院裡的那些明爭暗鬥,自私虛偽都是很尋常的,大塊頭那樣會願意把自己東西分出來的人反倒是少見,我以為他會和我想的不一樣,但後來發現沒什麼不一樣。所以有一點點失望,覺得人都是那個樣子真的非常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