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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10:04 作者: 客柞
    吳鹿洺頓時愣住,仰頭朝溫斯沅看去。

    溫斯沅也同樣看著他,聲音依舊平緩地繼續道:「你覺得我是張白紙?」

    吳鹿洺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於是溫斯沅便接著把話說了。

    窗外的陽光照在眼鏡上,反著光。

    吳鹿洺進病房後這麼久,溫斯沅第一次錯開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他抬起沒受傷的那隻手摘下眼鏡,輕輕擦拭著鏡片上根本不存在的霧氣,一直平穩的聲音終於出現了起伏。

    「我從讀大學來到A市開始,就一直住在那棟房子裡,我在那裡住了九年,九年來我從沒讓任何一個人在我家留過宿,你一來就能直接長住,你覺得是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們我來啦!

    今天是小溫有效表白現場

    第63章

    吳鹿洺反應一向很快。

    可面對溫斯沅驟然拋下的問題, 他一時間仿佛不會了中文一般,愣怔地看著溫斯沅許久沒有反應。

    病房裡的光束半開在病床前,將病房拽入了短暫的午間寧靜。

    直到一聲很輕的疑惑響起。

    「啊?」

    安靜的病房裡平地落下這一聲叫在場的兩人都是一愣。

    吳鹿洺小學時期去解初高中生的奧賽題乃至大學知識層面上的高數題時,都沒給出過這麼茫然的反應。

    他反應完自己也明顯有些猝不及防, 隱在陰暗下的臉緩緩有些發燒。

    他仗著背光和溫斯沅沒戴眼鏡看不清他, 很快便肆無忌憚地直勾勾朝溫斯沅看去。

    吳鹿洺聽得明白溫斯沅話里的意思。

    但這和那天溫斯沅直接說喜歡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感覺身體裡好像冒出了一個氣泡, 氣泡慢悠悠地將他的心臟包裹, 連同著所有可以直觀傳達的情緒都一起包裹了進去。

    氣泡將他的整顆心包裹得密不透風, 直到坐在陽光下的人將眼鏡重新戴上, 拍了拍病床邊空出的位置,而後看向他無聲示意。

    吳鹿洺這一次沒再拒絕。

    他起身走到溫斯沅的病床旁坐下, 因為驟然進到陽光下,有些不適應地眯了會眼睛。

    「你覺得他很壞?」溫斯沅的詢問聲忽然從身側傳來。

    縮近了距離以後, 更清晰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受傷後的乾澀。

    吳鹿洺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點了點頭, 明顯沒經過絲毫猶豫。

    溫斯沅靜默片刻:「那你覺得我呢, 好人壞人?」

    吳鹿洺稍微側過點身,背朝向陽光,終於得以完全睜眼。

    他看向近在咫尺同樣沐浴在陽光下的溫斯沅。

    近看下溫斯沅的臉色相較平時還是有些蒼白。

    麻藥應該在逐漸失效,溫斯沅的眉間有很淺的輕蹙痕跡。

    他明顯在忍痛,但看向吳鹿洺的視線卻平穩得和平時無異。

    「好人。」

    吳鹿洺同樣不假思索, 說完視線落在溫斯沅受傷的肩膀上,正要開口:「你……」

    然而沒等他把話說完,溫斯沅先開了口。

    「雖然我讓你住進我家, 但如果你不來主動靠近我, 我也一定不會去主動接近你。」

    「我從來不做成功率低的事情, 因為將時間和精力花在這上面性價比不高,人的時間和精力有限,所以我一直習慣於選擇高效平穩的生活軌跡,及時從生活中剔除不必要的偶發性低成功率事件。」

    長時間的接觸,吳鹿洺已經完全習慣溫斯沅在講重要事情時總是諵碸把話講得像課本上晦澀難懂的定義。

    因此他這次理解得很快,輕聲問:「你覺得和我交往是一件成功率很低的事情?」

    「嗯。」溫斯沅一如既往得坦誠,「至少在兩年前,我是這麼認為的。」

    「兩年前。」

    吳鹿洺輕喃了一聲,腦海中又一次閃過溫斯沅最開始問的問題。

    ——你一來就可以直接住進來,你覺得是為什麼?

    他輕抿了下唇,這一次終於不再是有點傻的單音節,而是出了聲問:「沅哥,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嗎?」

    溫斯沅在認真思考,許久後他給出了一個嚴謹的回覆:「也許。」

    他說完很快補充解釋道:「我對感情的敏感度很低,所以我自己也不太能夠確定。從高中學文開始,為了更有效地記憶大量的文字信息,我會有意識地去剔除一些對我來說無用的記憶,比如只有短暫接觸過的人,比如對生活沒有影響的瑣碎事情。所以吳盛矜才會跟你說,我記性不好。」

    「其實在你住進我家前,我只記得我和你接觸過,很多跟你曾經相處的細節我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但在吳盛矜跟我說你要租房沒處可去時,我腦中的第一反應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騰出一間房給你。」

    「這對我來說是很不尋常的,因為我一直很反感別人踏入我的私人空間。你住進來以後,不尋常的事情變得更多了。我發現隨著跟你的相處,我竟然在慢慢記起本已經忘了的和你有關的記憶。」

    「從來沒有這樣過。」溫斯沅說到這時,聲音里有明顯的困惑,「忘了就是忘了,會被我遺忘的記憶肯定是大腦已經處理為無用信息的記憶,就像紙被丟進碎紙機,沒有再撿回來的道理。」

    溫斯沅忽然停頓了一下,而後定睛看向吳鹿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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