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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10:04 作者: 客柞
    吳鹿洺聞言腳步一頓,終於又一次朝岑惜文看去。

    岑惜文後半段說了什麼,他其實沒太仔細聽。

    他今天跟溫斯沅來這場團建,為的就是從岑惜文這裡知道他究竟跟溫斯沅透露過什麼。

    吳鹿洺知道,這個問題他問溫斯沅,溫斯沅肯定也會告訴他。

    但兩人才交往十來天,他不能保證問題一旦展開,是否會對兩人才建立不久的感情造成影響。

    他不想也沒必要拿這種事去賭,所以直接來問岑惜文比較乾脆。

    吳鹿洺的視線重新回到岑惜文身上,才回溫了一遍岑惜文剛才對他說的話。

    他思索了片刻大塊頭是誰,想起來後眼底也不見絲毫波動。

    沒能夠看到預料中的表情,岑惜文的眉頭又擰緊了兩分。

    他神色莫測地盯著吳鹿洺看了許久後,忽地輕嗤了一聲:「你剛才是不是想去提醒那兩個小孩離警告牌遠一點,現在怎麼又不去了?」

    吳鹿洺掃了眼那兩個已經跑得離缺口有些遠了的小孩,冷淡開口:「我想跟你談的話題我剛才已經問了,我沒興趣跟你聊多餘的天,你如果不想說,我就先回去了。」

    吳鹿洺這話一出,岑惜文難看的臉色反倒是緩和了過來。

    他盯著吳鹿洺逐漸揚起笑,出聲道:「好啊,聊,聊什麼?聊你為了騙張白紙把自己也裝成白紙湊到人家面前?」

    吳鹿洺抬眸看他,沒有出聲。

    岑惜文見狀,笑意更濃:「聊你怎麼把自己的悲慘童年當做感情籌碼添油加醋地講給他聽?」

    吳鹿洺一直不變的臉色在這話落下後出現了片刻的變化:「什麼意思?」

    岑惜文將吳鹿洺真實變化的臉色收入眼底,心中剛升起一絲疑惑,餘光就瞥到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附近的身影。

    他疑惑頓消,輕哂一聲走近吳鹿洺一步,放大了聲音道:「我原來挺好奇你為什麼要選擇溫老師這張白紙的,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了。誰會不喜歡一個任你說黑就是黑,任你說白就是白的人呢?但是裝可憐博來的感情,你覺得能維持多久?你能保證你的虛偽永遠不會被他發現?」

    他說完,又走近吳鹿洺一步,而後湊到吳鹿洺耳旁,放輕了聲音繼續道:「你剛才不是問我跟溫老師說過什麼嗎?也沒說太多,就讓他自己查了一下你高中的光輝事跡。對於網上語焉不詳的事跡,他看起來好像比較相信偏向你的那種說法,所以我就順便告訴了他大塊頭患上哮喘的原因。」

    「你費勁心思在他面前假裝純良應該挺辛苦的吧?所以這次可要記得好好選。」

    岑惜文說完後退一步,對吳鹿洺揚起一抹笑。

    沒等吳鹿洺反應過來那句「好好選擇」是什麼意思,就聽見岑惜文重新放大聲音道:「救還是不救害你和你姐姐在孤兒院多受了那麼多年罪的人的女兒,溫老師覺得,吳鹿洺會怎麼選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吳鹿洺似有所感,倏地轉身往後看去。

    在他身後兩三步遠的地方,溫斯沅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正定睛朝他看來。

    然而不等給他細想的時候,不遠處忽地傳來「撲通」一聲巨響。

    緊跟著是一聲男孩子的驚呼聲。

    吳鹿洺頓時順著聲響轉回身去。

    剛才那兩個已經跑遠了的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回到了缺口邊上,這回缺口邊只剩下那個稍微大點的男孩,缺口處的湖面上有個正在激烈撲騰的身影。

    岑惜文剛才一定是看到了兩個小孩打鬧回了缺口邊。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過路人的注意。

    但由於地方偏,其他人就算趕來也需要費些時間,就近的就他們幾人。

    吳鹿洺腦中嗡嗡作響,暫時顧不上其他,正要往湖邊跑。

    剛邁開腿,一件外套塞進了他懷裡,溫斯沅的身影從他身旁經過時,聽不出什麼情緒的聲音跟著飄過:「別下水,在湖邊等我。」

    等吳鹿洺回過神時,溫斯沅已經跳進了湖裡。

    十月末十點的陽光一點也不溫暖。

    看著溫斯沅扎進湖水裡濺起的水花,吳鹿洺只覺渾身一寒。

    並沒有刻意要想起,但腦海中還是不自覺地閃過些許畫面。

    ——我剛看見他從大門離開,你現在去叫住他還來得及。

    ——你知道池塘邊的泥地有多滑,吳鹿洺,現在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救他,也只有你能救他。

    ——你救嗎?

    湖面上的溫斯沅成功托起了女孩,但女孩大概是過度驚嚇,在溫斯沅懷中撲騰得厲害。

    吳鹿洺看到溫斯沅在游回岸邊時被女孩撲騰得撞上了圍欄,他頓時凝神不再想其他,快步往湖邊跑去。

    這會湖邊已經過來了不少人,兩個小孩的家長驚慌地從溫斯沅手中接過有些嗆水的女孩,連聲道謝後著急地讓公園的救助人員做急救措施。

    吳鹿洺扶住上岸的溫斯沅,正要把外套披回到溫斯沅身上,卻忽然在濕噠噠的觸感下,摸到一手不同尋常的溫熱。

    他搭在溫斯沅肩膀上的手頓時收回,視線中閃過一抹紅,還沒來得及看仔細手心裡的顏色,就被溫斯沅按進了懷裡。

    視野陷入一片漆黑。

    溫斯沅的懷抱滿是冰涼的濕氣。

    吳鹿洺那隻剛從溫斯沅肩膀上撤開的手還懸在半空中,止不住地顫抖下被另一隻濕漉漉的手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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