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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9:10:04 作者: 客柞
岑惜文笑了起來:「溫老師不要在意,只是剛才碰巧聽到您和徐老師說話,感覺有點奇怪而已,因為我記憶里,吳鹿洺似乎不是一個十分膽小的人。」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又輕笑一聲繼續道:「不過也可能是我太久沒見過他,對他了解不夠多了吧。」
「對了。」他忽然推了推眼鏡,看向溫斯沅,「溫老師知道兩年前的那則新聞嗎?跟吳鹿洺有關的。」
「什麼新聞?」
「溫老師不知道啊?看來溫老師應該不是B市人,兩年前B市……」
「老溫!」徐琪麒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他走到溫斯沅旁邊,道,「你還說不是想挖我牆角?」
岑惜文的話被打斷,但他似乎也沒有要繼續再說的意思,他笑了笑,接著徐琪麒的話問:「什麼挖牆腳?」
第26章
冷,疼,渾身綿軟無力。
吳鹿洺感覺他像是被浸泡進了一個灌滿水的狹小魚缸里,四周全是堅固的玻璃,冰冷的水爭先恐後地擠壓著他的胸腔。
費了好大的力氣睜開眼,他發現四下一片漆黑。
頭頂是白色的蚊帳,耳邊時不時傳來不同小孩的鼾聲和夢話。
胃部翻湧絞痛得厲害,記憶一點點回籠。
下午他當著孤兒院幾乎所有人的面,因為喝下牛奶而劇烈嘔吐,沒吐多久,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身上軟綿綿的,還有些燙,胃疼得讓他一想起下午灌下去的那一大桶冰水,就忍不住還想嘔吐,可喉嚨卻又乾澀得仿佛要冒煙,叫囂著對水的渴望。
他緩慢地眨著眼睛,盯著頭頂破了一個洞的白色蚊帳。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余光中忽然瞥到蚊帳的一角被掀開。
以為是姐姐,他轉過頭,正想開口,卻看到了一張他一點都不想看到的臉。
站在床旁的小男孩六七歲模樣,左眼眼皮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傷口看著剛結痂沒多長時間,有些猙獰可怖。
聽說他兩年前曾被領養走,然而他剛到領養家庭沒多久,那家就有了孩子。
大概半個多月前,他在抱那家孩子的時候,不小心將小孩摔到了地上。
所幸地上鋪著軟墊,小孩沒出什麼事,可他還是被曾經領養他的夫婦以此為由送回了孤兒院。
他眼睛上那道疤,據說是他在不小心摔了小孩以後,那家的男主人打了他一巴掌劃出來的傷口。
吳鹿洺扭回頭,不打算理拉開他蚊帳的人。
男孩卻兀自進到了蚊帳里,而後坐到床旁,盯著他看了起來。
吳鹿洺不理男孩,男孩也不走。
不知道過去多久,男孩忽然用極其篤定的語氣輕聲開口:「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看到過你和你姐在陽台上喝牛奶,你根本不對牛奶過敏。」
吳鹿洺終於給出反應,警惕地朝男孩看去。
男孩似乎是被他的表情取悅到,忽然笑了起來。
他邊笑邊湊近吳鹿洺,緊盯著吳鹿洺充滿警惕的眼睛,語氣愉悅開口:「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預感,你跟我,是一樣的。」
「在所有人面前裝得溫順無害、弱小無助,」他支起一隻手抵在床頭,托著腦袋看緊抓著被子的吳鹿洺,「但其實從我第一次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誣陷你是小偷開始,你的腦子裡就已經有報復我的計劃了吧?」
「是不是我每誣陷你一次,你心底里報復我的計劃,就更會完善一點?」
吳鹿洺緊盯著男孩充滿笑意的臉。
許久的安靜過去,他沙啞到幾乎不成形的聲音才響起:「是又怎麼樣?」
男孩看起來更高興了。
「當然不一樣了。」他直起身,抬手指了指邊上正在熟睡中的其他小孩,「那些蠢貨,被人欺負了,從來都只會沒用地哭,沒用地嚎叫,一次是這樣,一百次還是這樣。」
「或者說,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小孩,甚至是很多自以為是的大人,也都是一樣,他們懦弱無能,連報復都束手束腳。」
男孩語氣輕鬆地像是在講一個笑話:「你的虛偽、狠心和滴水不漏的惡,多的是人一輩子都學不來。」
見吳鹿洺久久沒有開口回應,男孩忽然又道:「你知道什麼樣的小孩,會被父母丟棄在這裡嗎?」
他拋出問題,卻似乎沒有要吳鹿洺回答的意思,很快就兀自接了下去。
「一種是智力殘缺。」
「一種是身體殘缺。」
他左眼上的傷口拉長,向下的幅度像一張倒過來的笑臉。
緊跟著他放輕聲音,如同鬼魅般開口。
「剩下那一種,是天生的怪物。」
·
吳鹿洺猛地從床上驚坐起,窗外雨聲陣陣,熟悉的頭痛感洶湧襲來。
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許久過去,才在黑暗中漸漸平穩了呼吸。
吳鹿洺隱約記得睡下時,房間裡還是有一絲亮光的,現在卻黑得徹底。
他疑惑地摸索過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竟然已經夜裡八點多。
最新的消息顯示有一個未接來電,是溫斯沅七點多打來的。
吳鹿洺瞬間清醒過來。
他按亮房間的燈,解鎖開手機,發現wx上也有幾條溫斯沅發過來的消息。
最後一條是八點左右,問他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