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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8:47:44 作者: 檸檬馬卡龍
    退一步來說,就算他真的想做點什麼,至少也不可能選擇在現在這種時候明目張胆的來吧?

    更何況,以這些日子的所聞所見,鎮西軍的裝備之精悍,十數年內,鎮南軍根本無法與之抗衡,與其現在冒險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倒不如按照他說的,好好發展南方各府的種植、商埠、製糖之業,安安穩穩地賺幾年錢,未來手上錢糧充足,有機會再謀大業也不遲,他們周家,向來不缺耐心。

    難道是年深想栽贓嫁禍自己下的手?

    不對,他就算想這麼做,也完全可以安排別人,沒必要讓自己的面首冒險。或者至少找個安全點的方式……

    鎮南侯心念電轉,瞬間閃過數個念頭。

    等等,如果說鎮南軍這邊真的有人想他跟年深撕破臉而且騎虎難下的話……他心內猛地冒出股涼氣,下意識地看向白灰棋盤另外一邊的那頂營帳。

    「顧城主的營帳內分明就是發生了類似火器的爆炸,我鎮南軍根本就沒有火器。」周器也接著鎮南侯的話補充解釋。

    年深面沉似水,掃了眼周器,又看向鎮南侯,「是沒有火器,還是目前還沒在戰場上用過火器?」

    周器噎了噎,心虛地垂下眼皮,鎮南侯心內暗暗叫苦,看來陸溪和他們私下研究的那些東西,恐怕是走漏了風聲,此刻卻只能硬著頭皮道,「當然是沒有。」

    「讓讓!」

    底下的人越聚越多,嘈雜一片。

    周器和周用跨前兩步,扶著城牆垛口朝下張望,只見黑紅色的濃煙已經順著風蔓延開來,大半個『棋盤』區煙塵滾滾,人影混在裡面模糊難辨,隱約似乎能看見幾個抬著擔架奔跑的人。上風區一片狼藉,周圍散落著無數碎片,俱都焦黑焦黑的,跳動著星星點點的火苗,一時之間已經分不出是布片還是木頭。

    周器盯著那些遙遙而去的擔架眉心緊皺,不知道該不該打聽那位顧城主目前的狀況,剛才的起爆點明顯就在他的營帳,而且聽說此人不會武功,以火器爆炸的威力而言,恐怕凶多吉少。

    他正在猶豫間,忽然看到年深從親兵那邊要來了一張角弓。周器下意識地橫跨一步,正要挺身擋在自家父親身前,卻發現年深根本沒有看他們這邊,只見他挽弦如月,遙遙對準了城牆下那片被黑紅色的濃煙籠罩的地方。

    那鷹隼般銳利的眸色讓周器不禁心驚,年深要射誰?

    下一刻,箭矢破空疾出,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奔濃煙邊緣一個人影而去。周器隱隱覺得那個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就在那支箭即將射中的剎那,另一個人影急急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前面。

    然而,那支長箭戳進那人的後背卻去勢不減,生生穿出半尺多長,又扎進了前面那人的身體,一矢雙穿!

    兩人『砰』地倒地,距離前方的樹林不過十幾步之遙。

    這麼遠的距離,還能有如此驚人的準頭和如此駭人的力道,太可怕了!周器驚愕地看向年深,一時說不出話來。

    都說年深的箭術才是鎮西軍中的第一,他以為不過也就是上次所見的杜泠那樣的水準。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年深和杜泠之間,恐怕放十個自己都未必夠。

    等他再看向城牆下方的時候,杜泠已經帶著一隊騎兵朝年深射中的人奔了過去。

    濃煙微散,周器猛地認出了地上那兩個人影,居然是陸溪和他常帶在身邊的那個隨扈。

    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樹林那邊?那個位置怎麼看都像是要逃跑,難道……事情是陸溪做的?周器嘴唇翕動了下,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功夫,樹林裡又竄出數十個人影,試圖將地上的兩人救走,那些人武功似乎極高,杜泠帶的人明明多了數倍,居然落於下風。

    年深又連發四箭,接連射殺四位身形露出濃煙的人影,才扭轉了局面。城下的顧言和葉九思看到狀況不對,立刻帶人過去幫杜泠的忙,雙方頓時轟轟烈烈地戰到一處。

    「麾下,護城河畔發現一具屍體,經過辨認,是剛才跟顧城主下地棋的那個棋童。」完顏旗達催馬到城門樓下方稟告。

    「棋童是陸溪自己從隨身侍從里選的,非我鎮南軍之人。」不等年深問,鎮南侯便立刻道。他面上雖然努力維持著鎮定,心內叫苦連天,今日之事,想要撇清恐怕有些難了,眼下只能求鎮西軍營中那位傳說中的神醫能名副其實,讓顧城主千萬不要死。

    「是與不是,待會兒等抓住人,審一審就知道了。」年深眸色冷厲,時刻注意著城下的動靜,「不瞞侯爺,陸子清與我和小世子,的確有些私怨。」

    鎮南侯面色微苦,他倒是知道陸溪應該是與年深鬧掰了,否則陸溪也不可能放棄鎮西軍的陣營,跑到自己這邊來,只是沒想到,陸溪會在這種時候害自己一把。而且,怎麼其中還有小世子的事兒?

    這趟渾水,還是不趟的好。他眉心微皺,計上心來,扶住額頭道,「哎呦,今日風大,我這頭痛的舊疾好像有些犯了。」

    「父親,沒事吧。」周器和周用連忙過去扶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城內的鎮東侯府已經打掃出來了,你們不妨先陪侯爺去那邊休息,待會兒審陸溪的時候,我再派人過去請你們。」

    鎮南侯想稱病先回營的藉口被年深堵了回去,沒辦法,只得先帶著兩個兒子離開城牆,去了鎮東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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