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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7:43:42 作者: 春風榴火
    蘇安寧也從沙發邊站起來,來到了舞台中央,期待地看著屏幕上的螢光倒計時——

    」五、四、三、二、一......」

    *

    《但願人長久》後台的休息椅上,坐著一個皮膚黝黑,含胸駝背的女孩。

    她穿著大賣場隨處可見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菜色的面容,比現場通宵忙碌的工作人員顯得還要疲憊。

    導演走過來,看看手錶,對她道:「白茵,還有一刻鐘,準備上場。」

    白茵道:「請稍等,我需要化個妝。」

    她一開口,便是酥軟的吳儂調,咿咿呀呀仿佛舊上海小巷裡頹靡的輕歌小曲。

    導演又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這把好嗓音,和她這土氣醜陋的外貌,真是太違和了。

    不過不重要,今天的主角本就不是她。

    導演不耐煩地擺擺手:「不需要化妝,就這樣素顏上場,正好合適。」

    「素顏嗎?」白茵盈盈一笑:「那請容我卸個妝。」

    「卸…卸妝?你現在不是素顏嗎?」

    「當然不是。」

    不等導演反應,白茵已經坐在了化妝鏡邊,將卸妝水傾倒在化妝棉上,熟練地開始卸妝。

    導演皺眉看著她,她這副樣子,竟然還是上過妝的?

    那卸了妝不知道有多醜呢!

    然而,導演眼睜睜看著面前這個皮膚黝黑的女孩,一點點擦掉了臉上的暗色粉底液,皮膚竟然白了好幾個色度!

    她原本的皮膚,竟如瓷般嫩滑!

    接著她又擦掉了眼影,原本黯淡無神的眼眸,在卸掉了深色眼影之後,一雙清水眸子帶著被自然山水溫養的靈動氣息。

    她剛剛黝黑醜陋的土氣模樣,竟是化妝之後的效果!

    而現在這清麗得宛如從煙籠山水的水墨畫裡走出來的美人,才是她真實的樣子!

    卸完妝的白茵,起身禮貌地對導演說:「這身衣服不太方便上節目,請再給我五分鐘時間。」

    導演愣愣點頭,看著她消失在更衣室帘子後。

    *

    六歲那年,白茵失去了母親。

    父親出軌,母親割腕自殺。

    而白茵…親眼目睹了母親割腕的慘狀。十多年來,浴缸里滿是鮮血的那一幕,永遠地留在了她的噩夢中。

    母親死後一年不到,父親便娶了貼身助理進家門,卻沒想到這個女人還帶了私生女,竟比白茵還大一歲。

    白茵總算明白,母親之所以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不僅僅因為父親對婚姻的不忠誠,更因為父親竟騙了她這麼多年!

    這幾年的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原來都是一場笑話,臨死前的母親,該有多絕望啊。

    白茵不敢想。

    繼母進門後,便攛掇著父親將年僅六歲的白茵送到了江南鄉鎮的外婆家撫養,遠離了他們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從此以後,她便從蘇姓改成了外婆的白姓。

    外婆因為母親的慘死,備受打擊,哭了好幾個月,眼睛也將近盲瞎,卻還艱辛地將白茵撫養長大。

    前不久,外婆患病入院,需要大筆醫療診費。

    恰逢蘇家的人來接白茵,答應給外婆治病,但前提是...讓她代替已經出道當明星的私生女姐姐,和某個豪門財閥進行商業聯姻。

    私生女姐姐想要站在萬眾矚目的星光大道上,發光發亮,絕不願意就此出嫁,斷送明星前途。

    而她這個被人嫌棄的原配女兒,便要成為商業聯姻之下的犧牲品。

    白茵為了外婆的手術費,咬牙答應了聯姻。

    臨走的前一晚,她看著外婆昏厥的蒼老容顏,手裡攥著外婆的白玉珠手串,拇指快速地撥動著。

    原本如山水般清淡的黑眸,卻有不甘的火焰燃燒著。

    這次回來,她要為枉死的母親討回公道,為自己十多年寄人籬下的苦楚…討回公道!

    復仇計劃在絕望與悲傷中,應運而生。

    那一瞬,白茵手執佛珠,心墜地獄。

    ……

    《但願人長久》尋親綜藝現場。

    「五、四、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大幕拉開,觀眾們緊張又期待地看著通道盡頭走過來的女人。

    同樣,蘇安寧也目不轉睛地盯著通道光暈的盡頭。

    通道中,徐徐走來一抹纖瘦的身影輪廓,她的腎上腺素開始沸騰。

    父母將白茵接回來的第一天,蘇安寧就見過白茵了。

    一個譬如黝黑、身形瘦弱、面呈菜色的女孩,渾身上下都透著土氣。

    蘇安寧的經紀公司特意安排了《但願人長久》的通告,就是為了藉助姐妹倆天差地別的長相,進行一番正面的炒作。

    一方面渲染蘇安寧的美顏,另一方面也表現姐妹情深,為蘇安寧拉好感。

    白茵果然也是鄉下長大的女孩,又蠢又笨,傻了吧唧,一聽說要上電視,就高興得像中了彩票似的,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

    蘇安寧看著長長的螢光通道走來的女孩,抬著下頜,眼角勾起了幾分憐憫而高傲的神色。

    等著看她出醜吧。

    當螢光一圈一圈亮起來,她徹底看清了通道盡頭走來的女孩,卻傻了眼!

    通道盡頭走來的少女,穿著修長合體的月白色旗袍,襯得膚色越發冷白,宛如月色的光華,腰窩裊娜,盈盈不足一握,步履也是舒徐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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