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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58:56 作者: 九月榴紅
瀟鶴在宮門處久等不到陸庭筠出宮,宮裡也沒有消息傳出來,他擔心陸庭筠出事,急得六神無主,好不容易藉機混進宮裡,卻得陸庭筠還在壽康宮,便知事情不妙,只得求到坤寧宮。
……
壽康宮寢殿內,姜嬛斜倚在貴妃塌上,隔著紗幔,抬眼看向跪得筆直的陸庭鈞,自陸庭筠入了壽春宮,便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
「晟安,本宮已經兌現諾言,升你官職,賜你居所,你非但不思回報本宮,竟只想著與本宮做對嗎?」姜嬛緩緩起身,將手搭在瑾言的手臂上,一旁伺候的男子也趕緊系好衣帶,姜嬛擺了擺手,示意那男子從內間的密室退了出去。
「回太后,臣實在不知到底所犯何錯。」陸庭筠抵死不認,他要保住何家唯一的這點血脈。
姜嬛氣得將一物扔在陸庭筠的身上,「你自己看。」
那是一張認罪書,陸庭筠拾起一看,認罪書上寫了何宴清結黨營私,意圖謀反的罪行,底下還有兩位朝中大臣的親筆簽名和手印。
「何宴清犯的是誅滅九族的死罪。晟安,你當知曉窩藏反賊,其罪當株嗎?」
陸庭筠微垂眼眸,遮住了眼底的那抹暗色,老師一生清廉,那年永王謀反,抓走了老師的長子,何大公子從城門跳下,以死明志,表明忠君的決心,兒媳殉情,在家中自縊身亡。
次年,次子被楚軍削首,未留全屍。
無一人為老師養老送終。
老師一生都奉獻給了朝廷,奉獻給了皇帝,最後卻落得個被誣陷謀反,家破人亡的下場。
僅憑這一紙隨意攀污的罪狀,如何能叫天下人信服,如何讓天下人相信滿門忠烈的何家會謀逆。
「太后應知曉老師家破人亡,已經沒有親人了。」
姜嬛一把摔了茶盞,碎瓷片亂飛,一塊瓷片擦過他的臉頰,割破了一道口子。
陸庭筠抬手觸到臉上的傷口,手上沾染了血跡,他頓覺胸悶不適,不停地搓著手指,想要擺脫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氣。
更是連臉色都白了。
「你還在狡辯!你說,何宴清的孫子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昨夜何家上下被人滅口,唯獨何小公子不知去向。那老東西早就該死了,何家死的也是些無關緊要的下人,昨夜你也出現在何家,這難道不是你詭計?」
陸庭筠終於明白姜嬛為何如此震怒,昨夜何家全家被殺,原來並非是太后的手筆,是皇帝,是皇帝派人殺了老師,老師不惜為了皇帝得罪太后,但皇帝卻殺了老師。
是皇上擔心事情敗露,擔心太后對他生疑,這才殺害人滅口。
至於太后,她還來不急動手,何宴清便已經死了,姜嬛擔心何小公子手裡捏著什麼對她不利的把柄,這才急於尋找何小公子的下落。
這便是老師忠心的大熠,大熠的掌權者一個殺害了他,一個想方設法殘害忠臣。
如何不叫人心寒。
這也是他昨夜在何府遇到吳用,方才在太后的一番逼問之下這才想到的。但是他卻不能將何家滿門被害的真相告知太后,若是他猜得沒錯,吳用只怕也已經死了。
況且就連太后都查不出,可見昨夜老師一家被殺的所有證據早已被人抹去了。
皇帝真的如表面看上去那般沉迷女色,昏聵無能嗎?
「是你派人安葬了何宴清,也是你將何小公子藏了起來,是也不是?」
已經過了一日一夜,青州雖然還沒有消息傳來,但既然姜嬛在這裡逼問何小公子的下落,那便表明陸伯那邊暫時平安無事。
「臣並未見過何家小公子。」
姜嬛俯身,抬手撫摸他臉頰上那道細小的傷口,「晟安,你知道本宮捨不得罰你。本宮最後再問你,何小公子到底藏在何處?」
她的指尖暗自用力,按在傷口上,陸庭筠微微蹙眉,忍著刺痛,「臣不知。」
姜嬛的笑凝在嘴角,朱唇湊近,在陸庭筠的耳邊道:「來人,上鞭刑。」姜嬛咬牙,「本宮親自來。」
陸庭筠退去衣袍,露出緊實的後背。
他的身形偏瘦,無一絲多餘的贅肉,腰很細,卻不會顯得過分的清瘦,每一寸肌肉都像是上天的高超雕刻技藝的工藝品。
便是連姜嬛都為之動容,她見過不少男子的身體,但像陸庭筠這般,她從未見過。
但姜嬛此刻已經怒極,她顧不得欣賞,揮鞭而下,狠狠地抽打陸庭筠的後背,長鞭落下,打在皮肉上的那聲聲脆響,聲聲都是皮開肉綻,留下極深的一道道鞭傷。
陸庭筠咬牙忍著,一聲不吭。
默默地在心裡數著。
直到第十下,他疼得渾身發抖,豆大的汗珠砸在地面上,唇上血色褪盡,面白虛弱。
「你說不說?」又是一鞭抽下。
陸庭筠冷著臉,「臣卑賤之軀,不敢勞太后娘娘親自動手,免得酸了娘娘的手。」
「好啊。你還要嘴硬。」
姜嬛加大力度,一鞭將陸庭筠抽打在地上,嘴角溢出一抹鮮紅的血跡。
瑾言也出言相勸,「娘娘先歇一會,您是千金之軀,傷了您的手,不值當,生氣傷身,您莫要和陸大人置氣了。」
「你說是不說?」姜嬛用力一抽,頭上的金鳳釵都掉落在地,那支展翅金鳳的翅膀被摔斷。
瑾言心頭一驚,鳳凰斷翅,此非吉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