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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任阮凝住她:「你究竟想做什麼?」
她聞言看向任阮,眉開眼笑:「任姑娘如此聰慧,難道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任阮沉默了一下:「我的軀殼?」
「我給你。」她乾脆道,「你放過謝逐臨,我把我獻祭給你。」
身後有金吾衛驚異出聲:「任姑娘!」
屋頂上的南疆聖女有些意外地扯了扯嘴角:「這麼感人吶?」
「好啊好啊。」她拍著手開懷大笑,指著那井道,「那你現在就跳進去吧。」
任阮和她談條件:「還請聖女,先解除操控謝逐臨的巫蠱。」
「方才毀了我這樣多的好事,還當我會繼續縱容你呢,任姑娘?」南疆巫女變了臉,「再廢話,我可就直接殺了他哦。」
「好。」任阮審時度勢,立刻軟下來,「那讓至少,請聖女允我先和他告別。」
南疆巫女冷哼了一聲,譏諷地吊起眉梢,不知可否。
任阮便慢慢地走向井邊,向著井上的謝逐臨伸出手。
她將他從懸崖邊上拉下。
被拉住的謝逐臨耷著清冷的眉眼,像是一隻失去了意識的木偶,乖乖地順從著她的力量,垂擁住向上努力踮腳的少女。
那麼高大的身形,將她都完全籠罩著,可任阮卻沒有感受到一丁點沉重的壓迫。
就好像,他在能夠控制自己一般。
任阮心下一震,不由得抬眼望去。
背對著屋頂的謝逐臨,在少女面前灑下一片安全的視線盲區。
於是他耷著的長眸中,在對視上任阮時變成了再不掩飾的幽幽。
任阮心中大喜。
但她並沒有被喜悅沖昏了頭腦。
離得那麼近,從謝逐臨胸口處清晰感受到痛苦壓抑的躁狂心跳,讓她很快冷靜下來。
他還是犯了隱疾。
怎麼辦?
任阮環在他頸瘦腰間的手無措地上升到背脊,想從他身上汲取力量似的,用力收緊。
少女袖間的東西,在動作時發出了輕微的碰撞。
謝逐臨仿佛從中聽出了物件的金屬尖銳,幽幽雙眸中意動閃過。
他順著少女的動作,不著痕跡地再傾身向下些,狀似無力地將頭更埋向少女的發間。
他將後頸的刺青送入她手中。
與此同時,借著她青絲的遮掩,謝逐臨幾不可見地動了動薄唇。
吹吐出的氣息痒痒,落在她耳廓。
任阮忙仔細分辨感受去,終於明白他說的是──
「刺青」。
她忽然覺得衣袖裡兜裝了步搖的那隻手,有些發麻。
任阮斂下眉眼,瞧見他後頸上的刺青。
當初在畫室中一樣,此時那六芒星上翻出濃重的血紅色來。
詭異的紅流在刺青皮下橫衝直撞,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皮肉。
而隨著謝逐臨極力掩飾的痛苦克制,每一次艱難的呼吸,似乎都伴隨著皮下紅流極力的衝鋒。
但到底那詭異紅流一直在被六芒星刺青反壓回去,於是他的心臟鈍痛也同時持續起來。
任阮細細觀察著,又咀嚼著他的話,心中漸漸浮現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任姑娘。」屋頂上的南疆聖女已經開始不耐煩,「這別要是再沒完沒了地告下去,就別怪我親自動手,讓你們一同在井下做對亡命鴛鴦了。」
任阮卻不急著鬆開謝逐臨。
「聖女。」她平靜地望向屋頂,「在長門宮時,聽聞聖女曾遺落下一個東西,卻不知是什麼?」
南疆聖女想起這個就煩躁:「少廢話,趕緊滾下井去。」
任阮不緊不慢:「不知道可是一支步搖?」
屋頂上的人神色一變。
她繼續道:「上面或許,有一隻頂著芍藥的鳳凰?」
「鳳凰下邊,可垂著幾串珍珠長鏈?」
南疆聖女猛然立起來,目光陰惻又狐疑:「它在哪?」
「我依稀記得,在慈禧宮見過。」任阮作回憶狀,「落在那碧虛泉的祭壇上。早知是聖女的東西,民女就拾撿過來了。」
那南疆聖女焦躁地邁了一步,忽然又停住。
她冷笑:「那處已被你們搜檢控制,想必是已經偷收回衙察院裡去了。」
「不急,我先收拾完你們,自能有人恭敬奉回來。」
她又悠然在屋頂上坐下來。
「還不跳麼,任姑娘?」南疆聖女惡劣地勾勾唇,「看來你所謂的深情,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啊。」
見她不動,任阮心一沉。
任阮暗暗咬牙,借著狀似被戳穿心事的慌亂垂眼掩飾,忽然飛快地給吾六遞了一個眼色。
吾六眼皮顫了顫,握劍的手微收。
「啊,我倒是想起來了。」
她遞完眼色,終於抬眸,笑著從袖中滑出一個小木盒,「我出來時,竟還順手從衙察院裡帶了樣東西。」
在南疆聖女死死的盯注下,她慢慢地將小木盒打開。
一支染血的步搖在光下熠熠生輝。
瞧見上頭剝落鳳凰裝飾下露出的騶吾,南疆聖女又驚又怒:「任阮,你好大的膽子!」
她雙目噴火,從屋頂上飛掠而下,完成鷹爪似的手直衝任阮。
不遠處的眾人在吾六的帶領下立刻動作。
金吾衛的佩劍紛鏘出鞘,將已落到任阮面前的南疆聖女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