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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聽到平安無事,任阮心放下了大半。

    劍刃在脖,她也不掙扎,很順從地跟著吾十七的步伐,慢慢向著長門宮的深處走去。

    縱然知道前路凶多吉少,任阮反而漸漸地,完全冷靜了下來。

    索性她在武功高強的吾十七手中,根本沒有半分反抗的餘地,不如順從配合,先降低他的警惕。

    而且她也當真很想見一見,這位吾十七口中的聖女——甚至很可能是所有案件的真正幕後主使——究竟是何許人也。

    穿過昏暗的長廊,吾十七挾持著她進了後院。

    長門宮的後院竟成了一個仿佛天造的坑洞,深達三尺。

    任阮在那三尺之下,看到了一個真正、完整的祭壇。

    不是平板地畫在典籍和卷宗上的圓圈符號,也不是慈禧宮碧虛泉里改造或簡易搭建而成的化形。

    而是一個真正的,以刻有無數南疆古繁字符的桑木建造而成的,巫蠱祭壇。

    碧虛泉里東南西北的四個盤形小石墩,在這裡成了被桑枝舉托起來的銀色祭碟。

    其中有兩個祭碟,分別擺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任阮眼見,瞧見了那些人頭後脖頸上,都刻著新鮮的六芒星刺青。

    而正中央被粗壯的桑枝和銀絲勾纏舉托著的祀眼上,則有一個裹著黑衣戴著兜帽的人,端坐其中。

    那黑黢黢的兜帽下面,傳來一個粗糲低沉的聲音:「好久不見啊,任姑娘。」

    第142章 黑衣人

    ◎嘉正十二年◎

    任阮顫了顫眼睫毛。

    好久不見?

    難道說眼前這個黑衣人, 竟然是與自己相識的麼?

    但這樣粗糲低沉的聲音……她一時之間,卻難以在記憶里與哪位故人準確對上。

    「本來不想這樣快就對任姑娘動手的。」

    「只可惜,我在慈禧宮為謝逐臨布下的大好宴席, 卻被你指使的那個毛頭小子,給毀得一乾二淨。真是令人生氣啊。」

    那黑衣人沙啞的聲音裡帶了幾分遺憾:「任姑娘這樣聰慧, 又生得年輕美貌, 怎麼就不知道好好珍惜這具身體, 安安分分地等待我來尋你呢。」

    「不詢問過主人的意願,就擅自闖入,可是很不禮貌的哦, 任姑娘。」

    任阮呼吸有些急促:「那慈禧宮中的祭壇, 原來是你布下,特意給謝逐臨準備的?」

    也就是說, 如果不是吾十九的突然闖入,屆時回京的謝逐臨,在面對局勢大變的皇宮,恐怕難逃那處大小祭壇的桎梏。

    也難怪吾十九並沒有完全被其中的巫蠱之術控制。這個祭壇一開始,就是完全針對謝逐臨而設計的!

    她捕捉到這人話中的重點:「慈禧宮的主人?你是太后賈氏?」

    可是太后賈氏此時不應該還在養乾殿麼?

    若是她已經脫身來到了此處,是不是說明, 楚詢已經落敗?

    這個猜測讓任阮渾身發冷。

    「賈氏?」那人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那個愚蠢而淺薄的女人,你竟然一直以為, 她夠配在我面前操縱這樣一大盤棋?」

    「她不過,是我的棋子之一罷了。」

    任阮聽得黑衣人的笑聲,驚愕間忽然又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人的聲音雖然粗糲沙啞, 難聽得像是在崎嶇的木頭上空鋸, 但仔細琢磨起來其中細微波動的音色變化, 又仿佛覺出了一點熟悉的意味。

    這不是黑衣人原本的聲音。

    這個人,在刻意隱藏自己的真實聲音。

    看來此人,或許真的與自己曾接觸頗多,才會有此顧忌。

    「賈氏是你的傀儡?她的這些年所作所為,皆是在你的操縱之下?」

    任阮見黑衣人對於自己言語間的透露並不在意,便順著話兒,繼續試探起來,「那睿王在宮中發動叛軍造反,也是你的指使了?」

    黑衣人鄙夷道:「睿王,蠢貨手底下的蠢貨。」

    「也就夠拿來熱熱場子罷了。」

    「那點子叛軍成功與否,我何曾放在眼裡。」黑衣人嘖嘖兩聲,「我向來不喜歡這些大開大合的廝殺,太血腥了。」

    「將整個大夏真正的命脈和勢力都掌控在手中,變成全然合乎自己心意的傀儡,不是更輕鬆,更優雅麼?」

    黑衣人口中頻頻提到的傀儡,讓任阮意識到什麼。

    「你對范答應所施展的巫蠱之法,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傀儡之術?」

    就像《南疆異詭錄》所記載的那樣,將人完全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沒有正常的脈搏和呼吸,更沒有思想,完全憑藉背後的施展巫術的人操縱。

    「怎麼是傀儡之術呢?」

    被任阮這樣一說,黑衣人反而有些不愛聽,「我只不過,是將他們獻祭給了月神。」

    「成為月神的祭品,這是多麼光榮的一件事情啊。他們應該感謝我。」黑衣人有點兒生氣,「可是每次才獻祭到割首這一步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就掙扎得好討厭,才叫我總是不小心失了輕重,將那場最盛大美妙的獻祭,竟拖了這麼多年。」

    「割首?」

    任阮想起那些第一部 衛們那些無頭的刺青屍體,牙齒忍不住打起了顫。

    「是啊,割首而已嘛,又不是不會幫他們重新縫回去。」

    眼見任阮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黑衣人好像心情很好,竟細細地將那行屍走肉獻祭的血腥施法過程,一一揉碎了可怖駭人的細節,講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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