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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杜朝有點崩潰地抱住腦袋:「不是吧,又來!玉芙公主和夢柯姑姑那些個真真假假的,這幕後兇手還沒玩夠嗎?」
「先別妄下定論。」
蹲在原地觀察了半響的任阮終於開口了,她站起來,冷靜地朝吾九九招了招手。
吾九九趕緊顛兒顛地過來。
任阮拉過他走遠了幾步,低聲說了什麼,只見吾九九點了點頭,便回身翻動自己的仵作箱去了。
「任姐,你們背著咱說什麼啦?」杜朝好奇地湊過去問。
任阮聳聳肩,向著吾十九轉移話題:「你方才進來檢查整個臨月軒的時候,這裡除了井裡的她,再沒看見其他人了?」
「只有她一人。而且各處的牆頭啊角落什麼的我也探查過了,並沒有什麼闖入的痕跡。」吾十九搖頭,「還有裡間,我也進去看過一趟,似乎也只有一個人的生活痕跡。」
杜朝奇了:「大夏宮中舊例,便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向來也是能留有一個貼身宮女伺候著的。這位怎麼混得這麼慘,難怪被人吊在井裡。」
任阮揚起黛眉,提醒他:「我記得你可和我說過,歸善公主孝心可嘉,常來探望生母範氏。」
「是啊。」說起歸善,杜朝有些感慨,「只是現下歸善公主又離京去了西蕪。要不是咱們查案想起她,她豈不是要在此處自生自滅了。」
「杜大少爺,你要不要動動腦子。你瞅瞅那女人現在的樣子,一看就是被吊在井中有些時候了。」
吾十九抱著手臂,「歸善公主和親之前曾往冷宮跪別生母,這樣的良孝佳話這幾日可是傳的沸沸揚揚呢。
「你猜猜,為何咱們來的時候,她就成了這副模樣?」
杜朝愣了愣,腦子雖還未細思,卻已經感受到了極恐的情緒順著背脊爬了上來。
「被人吊在井裡?」任阮冷笑了一聲,看向那木桶,「說不定,她是自己爬進去的呢?」
隨著少女的話一字一句地落入眾人耳朵里,那木桶中的女人倏地抬起頭來。
抬頭的猛力將她濕亂的頭髮甩開大半,露出脖子上環著一圈彎彎扭扭的血痕。
任阮目光停留了一瞬。
那脖頸上血色的如同縫補過的線疤,讓范答應看起來像是個曾被扯斷脖子的醜陋木偶。
等等,斷首?
這個聯想讓她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而這邊的范答應,布滿血絲的凸突眼球正緩慢地轉動,渾濁的目光將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一一掃視過去,最後死死地盯住了中間還在發怔的任阮,濁目中癲狂翻湧的晦戾讓人毛骨悚然。
忽地,她如同死屍般無力垂落的手在桶沿上猛一撐,濺起其中腥臭發黃的水,起身就要索命的厲鬼般撲將出來。
嚇得傻在原地的杜朝還沒叫出聲,忽然從後面突然竄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揚起手直跳起來,在半空中將握住的什麼東西用力扎進了女人脖頸之中。
那女人兇猛的動作一頓,晃了晃,轟然向下一倒。
才英勇扎完人的吾九九「哇嗚」一聲,趕緊手忙腳亂地丟了手裡的長針,小心翼翼地扶接倒下的女人,將她慢慢地平攤在地上。
杜朝目瞪口呆:「這、這是?」
任阮一邊面不改色帶上手衣,一邊回答:「麻沸散,能讓她暫時失去意識。」
在三人尚震驚的目光中,她平靜地蹲下身去,再無妨礙地撥開了粘在女人臉上的濕發。
仰面躺倒在地的女人閉著眼,整張臉終於一覽無餘。
她凹陷的面頰上沾染了許多穢物,緊閉的凸出眼皮上褶皺深深。
終於也冷靜下來的平安跟著自家姑娘蹲下身去,重新細細觀察起來,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等等,這樣看來好像又不對了……這個人似乎和那個御花園東南舊牆外宮室中的女子,並不是同一個人啊……」
「自然不是。」任阮低頭看著吾九九翻來覆去的檢查,「我們那日看到那個從宮室中掙脫出來的女子,年歲沒有這麼大。」
忙碌的吾九九也抽空抬頭道:「沒錯,這位姑娘……嗯,可能已經不能稱之為姑娘了。」
「她大約在三十到三十五左右,曾經有過生育。」
吾九九匆匆說了幾句,又皺著眉頭去仔細感受著脈搏了。
平安恍然:「沒錯,當初我在御花園附近撞見的那位,雖然神態癲亂,卻也能瞧出來,是個頗為年輕的女子。」
「這麼說起來,我記得吾十二的屍檢報告寫得清清楚楚,神像分屍案死者的年齡,是十七歲到二十四歲之間。」杜朝思索道,「看來那位舊牆宮室里的瘋女子,就是分屍案死者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
任阮頷首:「那麼現在也差不多能確定,這井中的女人,是那位范答應沒錯了。」
她看向旁邊低頭久了活動著脖頸的吾十九:「這范答應,我們須得一同帶回衙察院,好好審問一番。」
「她都瘋了,恐怕不好審問。」吾十九懨懨道,「況且她是先帝的妃嬪,又身在我們本不該闖進的冷宮之中,哪裡是想帶走就能帶走的。」
任阮:「這個簡單,你即刻去御前,就說咱們路過冷宮時候聽到呼救聲,闖進來將被人吊在井中的范答應救下了。事關宮中安全,聖上想必會准予我們將范答應帶回衙察院中配合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