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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素蓮祖母案, 證人之一死在離家幾公里開外的偏僻小池塘;
橋頭女鬼案,死者在大理寺畫像司的洗筆池中被發現;
肉羹碎屍案, 刺青殘屍被扔填在福膳齋後院的井中。
一直到現在, 眼下這樁真假焦骨案中所出現的新的刺青屍體, 又被埋藏在了鯉溪之下。
所有受害者都被拋屍在與水有關的地方,實在是太過詭異的巧合,令人不得不生出疑心。
空氣不由得一靜。
「若真是如此, 太后這是想做什麼?」
杜朝先驚恐地張大了嘴, 「巫蠱陣法之力邪乎得很,這些屍骨又分布得這麼廣泛, 若真成了陣法,豈不是要傾覆了整個大夏!」
「還有啊,太后身上也有南疆人的血脈啊,難道就不怕首當其衝的反噬?」
將目前這些刺青屍骨被發現的地點連串起來,起碼覆蓋了半余個京都了吧。
舊時南疆人拜月畫的幾米巫蠱陣法都鬧得血流成渠,險些滅族。太后要真這麼瘋, 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沉默了半響的謝逐臨動了動眼睫。
「或許, 暫且先不必將這些紛雜的案件都串聯到一起。」他修長手指在袖中的暖爐上輕摩,「此前案件里刺青屍骨的發現地點雖都有共性, 但唯有此次在昆玉園發現的死者,被特地放入棺木之中,其上含有了疑似南疆符紙的存在。」
而之前那些刺青屍骨, 雖然都被拋屍在水處, 卻都只是光禿禿的屍骨一具, 身上也沒有發現南疆元素的影子。
所以究竟是否每具屍骨都與南疆有關,又是否真的是被以施展巫蠱之術的陣法作用,還都有待商榷。
說來也是。
任阮被這一下點醒,只得暫時將這個猜想按下。
她望著謝逐臨的側臉,想起什麼,見周圍又都是金吾衛,便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才提起前話道:「說到刺青屍骨,之前我所問那位新被發現的『夢柯姑姑』,謝大人既然認識,可否再展開說說?」
青年袖中輕摩暖爐的手指停住。
他靜了一瞬,才道:「聖上限我們三日之內將此案查明。夢柯之事與此案並無太多決定性的牽連,不必多費心神。」
任阮心口一堵。
什麼沒有決定性的牽連,什麼不必多費心神,他分明就是不願告訴她!
「歸善公主那邊如何了?」
謝逐臨已偏過視線,看向吾十六。
吾十六:「全憑大人所吩咐,已經請示過聖上了,歸善公主現下被衙察院的醫衛從御醫處接手。」
謝逐臨頷首:「把人看好,務必將氣吊穩,我親自訊問。」
吾十六心神一震:「是!」
此間吩咐畢,見天色已暗晚,謝逐臨正待回身令人送任阮先回去歇息,便撞見少女不滿的眸。
被晾在後頭越悶越氣的任阮,這會兒憋得醞釀出有些不高興,一眼看穿他還未開口的話兒,先發制人:「該不會這會兒民女的畫像師職責已盡,謝大人又要過河拆橋,好生送民女離開了?」
他眸光一怔:「你若不想出宮,也可先回承澤堂歇息。」
她沒料到地噎了一下,別過腦袋:「案件的調查還未畢,至少今夜先將夢柯姑姑之事查清楚吧?」
短短兩刻鐘,先後出現了兩位生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夢柯姑姑,其中一個不僅身有刺青,還懷鴉罌之毒慘死在了昆玉園的鯉溪。
那麼最開始她遇見的那個「夢柯姑姑」呢?
而現下躺在棺木里的那具有刺青的「夢柯姑姑」,他分明知道是何人,卻一再對她避而不談。
「不是避而不談。」他低冽的聲音裡帶了幾分無奈,「事關刺青案,背後實在盤根錯節。」
且案情冗長,又錯綜複雜,一時半會兒實在難以說清。
謝逐臨低頭看她,狹長眼眸閃爍著幽深的光:「待此案結,出宮後任你審訊,可好?」
少女心頭剛竄起的小火苗,撲哧一下,就被柔柔的冰雪落覆,啞滅得嚴嚴實實。
任她審訊?
任阮張了張口,滅得一乾二淨的火苗死灰復燃,轉而竄上了耳根,燒成微薄的緋紅。
「什、什麼?」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真的願意告訴我?之前那些案件里刺青屍體的來龍去脈什麼的,不是衙察院最高重案機密嗎?」
他正垂著情緒邃密的眼眸,聞及少女一時的結巴,眸中沉重略略一散,聲音里不由得帶上幾分啞然失笑:「你如今亦是衙察院中人,有何不可。」
噢對,她現在也有衙察院的金腰牌了。
任阮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腰間沉墜下的物什,心裡不知怎麼卻湧上一點點莫名的小失落。
還不待她理清那失落的由來,飛奔回來的吾十九咋咋呼呼的聲音已經將所有人的注意都奪去了。
「南疆!果然是南疆!」
他手上揚著卷宗,一□□似的掠至眼前,「大人,任姑娘,這些符紙果然是南疆字符!」
少女立刻將心頭那點小彆扭拋到了九霄雲外,忙扭頭問道:「那符紙上的字呢,是什麼意思?可的確也是南疆的巫蠱術符麼?」
吾十九急剎車,臉上的興奮一弱:「呃,這個還不能確定。」
「衙察院中懂南疆語言的只有寥寥幾人,而且也只是粗通些現在的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