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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任阮蹙了蹙眉。
「所以當初死在瑤池殿的兩具屍骨,都是太后的親生女兒。」
難怪聽說太后初聞噩耗時的悲痛不似作假。
可此後又是為什麼,讓太后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呢?不僅沒有為自己的親生女兒查出真相報仇的意思,反而還一直急著要粉飾太平,又是滅口又是對衙察院的調查百般阻撓的?
「大概是害怕玉芙公主是雙生子之一的事情被旁人知曉?」杜朝猜測,「雙生子在舊時是為天降不祥,這朝中本來就有許多封建到偏激的老派世家,更何況賈家還是那群老古董的牽頭人。太后肯定對此深痛惡覺。」
再何況這對雙生子,還並非先帝的血脈。
若是因為雙生子之事被旁人留了心,再度翻查起經年的舊事,將太后偷情私生且混淆皇室血脈之事敗露出來,這可是能扣上意圖謀反而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如此一說,太后一直急於遮掩使絆的行為,也算是有了解釋。」
任阮黛眉還是未舒展開來,「可太后的動機既然是要將這些真相都掩蓋下來,又為何要偽造出另外的『玉芙公主』屍骨出來呢?」
「還有衙察院從慈禧宮再度奪回來的現場那兩具屍骨,太后又為何只是在其上做了些混淆掉包中毒與否的小手腳?」
按理來說,屍骨只要一到手,太后完全可以將此焚燒殆盡,以絕後患才是啊。
「還有那個在承澤堂後院將這具屍骨劫走的賊人。」她看向從碧虛泉下挖出來的棺木,「要想將屍骨連帶棺木一起埋在泉下的泥土裡,實在不是一個輕易的小工程。」
「太后自己的宮中,她不可能不知情。」
如此說來,那位賊人十有八九也是太后派來的了。
難怪當時賊人後腳剛走,太后前腳便強闖進了承澤堂中拖延鬧騰,令本就猝不及防失去兩位夥伴的金吾衛更難似尋常冷靜迅捷,才叫那賊人滑溜的魚兒似的躍入偌大的皇宮之中,沒了蹤跡。
「可太后將屍骨強行奪回,卻仍不銷毀,又是為何呢?」
任阮拿過一個證物箱,夾起其中一片從棺木上取下來的黃色符紙:「反而將屍骨釘死掩埋在自己宮中的泉下,貼上了這些古怪的東西。」
她仔細看著上面血紅的畫符,懷疑道:「這莫非是什麼巫蠱之術的奇怪儀式?」
杜朝和平安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或大或小的驚恐。
大夏初建之時,巫蠱之術橫行,其殘忍血腥詭異的傳說令現在的夏人也俱是聞之變色,不寒而慄。
巫蠱之術與鴉罌之毒,在大夏皆為人人避諱懼畏的毒瘤。
謝逐臨眯了眯眼,淡淡道:「太后的母親,出身南疆。」
任阮尚還未反應過來,杜朝已忍不住驚呼出口:「南疆!」
「從前只聽說過太后進宮前,是記在賈老太太名下的後嫡女,只當是出身哪位小門小戶家的呢。原來親生母親……」他喃喃道,「卻不想,居然是出自南疆嗎……這也難怪了。」
「南疆可是巫蠱之術的起源之地!」
杜朝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聽聞那裡的人,家家都養著一缸子的毒蟲,遍地都是詛咒的黃符血字。」
謝逐臨眉頭動了動,不分由說地將證物箱從少女手中奪去:「別碰。」
任阮還在認真看上面字符的形狀,忽然一下手落了空,哭笑不得:「不過是些紙張墨汁兒,又不是什麼真能咬人的毒蟲,我不信這個。」
他「嗯」了一聲,自顧自道:「一會兒有聖水捧來,你仔細將手淨了。」
「對對對,任姑娘,這東西古怪得很。雖然說咱們衙察院向來也對這些邪門歪道嗤之以鼻的,但能避免的總還是避免得好,寧信其有不——啊?」
湊過來的吾十九叨叨得正起勁,忽然被遞到鼻子底下的一個證物箱生生卡住了話兒。
他一臉悲憤地抬頭,無聲抗議地望向隨手將東西塞到自己面前的自家大人。
沒天理啦,任姑娘摸不得,他吾十九就自生自滅是吧!
謝逐臨目不斜視,沒感覺到東西被第一時間接住,還略有不耐地向前一探:「吾十九,將任姑娘錯帶到那正廊的男眷席,又玩忽職守在西廊撇下人之事,還沒拿你是問,現在連手腳也遲鈍如斯了?」
……好的。
「大人別急,屬下馬上就去尋人,將這符紙上頭的意思查得明明白白!」
吾十九翻臉很快,趕忙笑嘻嘻地捧了東西一溜煙去了,生怕在面前礙了自家大人的眼,又逮著之前的過錯來。
這邊正沐浴在謝逐臨虎視眈眈目光下的任阮則有些無奈,終究還是依言,在剛端上來的那一小鑒聖水裡盥了盥手。
大夏信奉太陽是萬物之源,尚太陽崇拜。
所謂聖水,便是由占卜出的吉日吉時接取天降無根之水,經過烈日的灼蒸,再度收集起來的乾淨水露。
通俗來說,就是將雨水蒸餾後收集的水。
但在大夏古來的風俗文化里,他們堅信雨水是天上光陽大帝所降下來在天庭洗淨罪孽責罰的仙露,而經過太陽的再度蒸烤之後,變成了光陽大帝恩賜世人滌淨後的聖水。
聽著杜朝娓娓道來的科普,任阮忽然停下了撩水的手,問道:「那南疆呢?可有什麼信奉的自然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