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頁
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眾人臉色皆變。
大夏初建那幾年,便有過鴉罌之禍。
毒癮泛濫已至路煙聊聊,病夫滿道,處處都是家破人亡,橫屍枯骨。若非夏元帝雷霆手段血洗毒源南楚邊境,淨絕鴉罌,大夏子民還不知這荼毒的水深火熱多久。
鴉罌,是無數大夏人都深痛惡覺之物。
而這位身為太后多年貼身心腹的夢柯姑姑,若是真如御醫所斷那邊染上了鴉罌多年,憑那物癮發作時歇斯底里如野獸的模樣,太后怎麼可能不知情?
任阮大驚之下,心裡也是百轉千回。
鴉罌,聽名字便知,這應當是這個時代類似能夠致人上癮毒品之類的東西。
吸毒多年的人,她前世在警局見過的也不少。
那些人的特徵明顯——呆滯憔悴,皮膚的痤瘡和潰爛,消瘦體態,針尖樣瞳孔,恍惚精神……這些都是很難以掩蓋的。[1]
而她方才在御花園裡近距離接觸夢柯姑姑時,根本瞧得清清楚楚——夢柯姑姑分明生得身材纖細有致,嬌美的臉蛋依然紅潤細嫩,責罵起歸善公主來神氣十足,全然看不出有什麼吸毒的症狀。
況且,她也分明記得,歸善讓宮人探過夢柯鼻息後就火急火燎地催著往御醫院送去了。
那又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才被打昏的夢柯姑姑便毫髮無傷地在昆玉園附近被人看見,卻不急著去尋歸善和她的麻煩,或者找太后復命撐腰,反而這般行跡鬼祟,甚至疑似毒癮復發?
還有這位歸善公主,不是說今夜要有大動作麼?怎麼開局鬧著攪渾了好大一池水,反而不聲不響地昏過去不理事兒了?
還是說難道一開始,夢柯和歸善根本就是聯手在她面前在逢場作戲?
任阮狐疑地目光移向上座。
可瞧著太后今夜在此的反應,卻又不像是對這背後之事知情的模樣。
牽扯到了鴉罌,再坐不住的太后忙拍桌而起:「傅重禮!你放肆!」
「臣不敢。」傅重禮不慌不忙道,「只是事關大夏百年根基,又得聖上特授嚴查,臣甚惶恐,不敢遺漏任何疑處。」
上升到這樣的敏感高度,饒是太后也不好再隨意發作,她深呼吸壓抑住劇烈起伏的胸口,試圖在心頭不斷湧上的恐慌中找回理智,組織語言將自己摘出去。
但謝逐臨沒有給她太多喘息的機會。
他冷淡的目光先是從傅重禮身上一掃而過。
「傅大人今日不過以晉平王世子身份進宮赴宴,雖身邊未曾帶有大理寺衙役一人,卻能精準地發現西廊西側昆玉園中的端倪,如此敏銳,實在令謝某佩服。」
這語調平靜如一潭死水的話里,實在是叫人聽不出什麼佩服之意。
反而讓人覺著死水下面,似乎還深不見底地藏了其他危險。
任阮的目光也循望向傅重禮身上,暗忖起來。
昆玉園位於西廊西側?從正廊那邊過來的話,按理來說,應當是要先穿過整個西廊才能達到此地啊。
眾人尚且疑惑揣度,謝逐臨已經輕飄帶過,仿佛只是一句隨意的調侃。
他面無異色地繼續道:「不過夢柯被拋屍的鯉溪,臣方才也已親自帶領金吾衛,將此處仔細排查過了。」
早被繞暈的杜朝終於恍然了一點。
原來方才謝小侯爺的匆匆離場,竟然也是為了此事!那這樣看來,一同離去的聖上應該也早知曉了此事咯。
同樣思及此,太后收緊微微顫抖的手,餘光不安又帶了惱怒地在身邊的楚詢身上巡梭。
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謝逐臨:「昆玉園各處,並沒有發現可疑的兇手來去的痕跡。」
這也就是說,兇手來去昆玉園時,很可能就與尋常宮人無異。只是那手捧的托盤漆盒,或是掃帚擦帕里,藏著的卻是一把鋒利到能輕而易舉割下夢柯頭顱的刀。
有人已不由得後退幾步,驚疑不定地望向離自己近的宮人們。
然而謝逐臨接下來的話,更是如驚雷投下,掀起了極大的恐慌騷動:
「在鯉溪中,我們發現了大量融沉的鴉罌成分。」
在驟然爆發的激烈討論聲里,一直不時分心觀察著擔架上無頭屍體的任阮,卻在此時徹底從喧鬧中脫離出來。
她打量屍體目光兀地一凝。
這具屍體……真的是夢柯姑姑本人嗎?
作者有話說:
[1]參考百度有關症狀描述
第105章 太巧了
◎案中案套著案中案◎
屍體雖然穿著與夢柯姑姑一模一樣的衣服, 甚至連頭上凌亂濕散的髮髻、僅剩的一支搖搖欲墜的朱釵、耳朵上的碧玉環等等,都與她在御花園見到的無異。
可是屍體裸露在外的肢體部分,卻迥然不同!
儘管那手臂已經被水泡得有些發白腫脹, 仔細觀察之下,卻不難看出原本的消枯。
這的確是一隻身患毒癮者的手。
但她在御花園時也看的很清楚。
那位夢柯姑姑的脖頸手臂, 明明都是飽滿細膩的正常人模樣。
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任阮眼皮一跳。
所以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夢柯姑姑?
還是說, 在御花園裡的那個, 不過是歸善公主著人假扮使的障眼法?
可是依她的觀察,那御花園中的夢柯姑姑對歸善公主的輕蔑唾棄,卻也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