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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許多身無要職的紈絝更是神色複雜。

    他們中的大多數,雖為富貴子弟, 要認真論起來在官場上實則不過白身。現下連一個區區女子,官品竟都能凌駕於他們頭上了!

    太后臉上隱隱青白交加,嫵媚動人的假笑差點維持不住。

    荒唐!女子怎可入仕!?

    然而還不待她開口質詢,從謝逐臨來時的那道高柱後面,又轉步踱出一個明黃色的身影來。

    柱子邊圍立的人們立刻被簇擁的眾多侍衛太監清開,那人臉色亦不太好, 一面大步流星往廊上來, 一邊不耐煩道:「行了行了,瞧瞧你們那些沒見識的樣。」

    「任姑娘畫像之才天下無雙, 便是女流又如何。

    得此大才,是衙察院,是朕, 更是大夏之幸。」

    在一片惶恐下拜的見禮聲中, 楚詢正好經過謝逐臨處, 借著這喧聲,私下低哼向他道:

    「朕來的這麼及時給你鎮場子,你怎麼感謝朕?」

    謝逐臨頓了一下:「西疆之事,自如聖上所願。」

    聽他承諾,楚詢總算舒展些眉頭,心情頗好地先揮了揮袖子免眾人拜禮,才繼續向前走去。

    「母后今日言行,實在失儀。」他先是步上台階,停在太后面前欣賞了一會兒她精彩的臉色,「好端端朕新得的肱骨女臣子,若是叫母后這番不分由說的欺壓為難給寒了心,這大夏恐怕便要失了位卓絕超群的棟樑之材啊。」

    太后強撐住高傲的冷臉,正要擺出母后的架子:「聖上的意思,莫不是指責哀家如今——」

    「好了,朕知道母后大約是為憂心歸善,實在關心則亂了。」

    楚詢截了她的話兒,面上輕柔有禮地伸手放在太后肩上,實則力道不容拒絕地將她按坐了回去。

    他渾不在意地朝另一個方向招了招手:「來,傅愛卿不是說將那位慈禧宮的什麼姑姑帶來了麼?還不帶上來好好問話對質一番,查出毒害公主的真兇,也還一還朕任愛卿的清白?」

    搖著扇子一直在旁看戲的傅重禮總算被點到,便收了摺扇,噙笑拱手道:「是。」

    他向後揚了揚扇柄,示意下人動作,又回頭朝上溫潤道:「聖上恕罪,只是這位夢柯姑姑嘛……臣雖碰巧帶了來,人卻出了些意外,恐怕不能應答聖上的問話了。」

    意外?

    任阮不禁也同眾人一起往傅重禮身後望去。

    什麼意外?莫非……她那一下,竟讓夢柯姑姑現在還沒能清醒麼?

    不應該啊,她擊打的位置和力道皆巧妙,事後還親自探查過,的確是暫時的昏迷,不出半個時辰,自己便能清醒過來。

    正驚疑不定,謝逐臨聲音低緩落在耳邊解答道:「夢柯已死。」

    什麼?!

    任阮還來不及驚回望他,只見傅重禮身後,果然有兩個侍從抬著一個蓋了白布的擔架,垂首往西廊正中來。

    伴著廊內掀起的驚呼,太后猛然抓緊了扶手,身子不敢置信地前傾,怒道:「傅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任阮也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凸起的白布,一下子抓住青年的衣袂:「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沒有——」

    「與你無關。」他沉沉的聲音裡帶了安撫。

    傅重禮悠然地往廊中央步來,蓋了白布的擔架緊隨其後。隨著屍體血腥和臭氣漸近濃,廊內眾人漸漸也將擔架上的情狀看的越發清楚。

    忽然有個離得近的王侯道:「奇怪,這白布蓋著的形狀,怎的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聽得此問,無數道目光在擔架上更是反覆流連起來。

    等不及擔架近前的任阮也踮起腳,伸長脖子仔仔細細看去。

    那擔架上的白布蓋得平整,所躺的屍體亦平整,從頭到腳的起伏並不甚大。

    ……等等!

    任阮心尚一沉,便已經有人指著那擔架,失聲驚叫起來:「頭,頭呢?這白布下面的屍體,怎麼好似沒有頭!」

    廊內瞬間炸開了鍋。

    少女拉著身邊人衣袂的手一緊,低聲不安道:「莫非最新出現的那具屍體……竟然是夢柯?怎會如此,這怎麼可能?」

    這些日子裡京都每隔一段時日,便有這樣詭異的無頭刺青屍體出現。雖然每次她都直接或者間接地接觸聽聞過,但終究與自己所查主案並無關聯,她也只是一略而過。

    比起無頭刺青案,在她心中留下更深印跡的,應該還是謝逐臨每次因為刺青屍體而發作的隱疾。

    可是這回,剛剛才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甚至還被她小小地算計了一把的人,轉眼也成了那些詭異無頭屍中的一具,實在給了她不小的衝擊。

    任阮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忽然又反應過來,抬眸擔憂地望他:「你要不要先迴避一下?」

    若是白布揭開,惹得他當眾發病該如何是好。

    「無妨。」他將手中的暖爐攏入懷中,並不避諱她地坦言道,「方才已經發作過一回了,短時期內不會再度失控。」

    少女的目光從他平靜卻蒼白的臉上划過,心中不知湧起一陣什麼情緒。

    拉著青年衣袂的小手忽然往下一滑。她借著兩人廣袖的遮掩,輕巧地反手一撈,匆匆握了一下青年修長的指骨。

    他微微一僵。

    「好冰。」任阮已經自顧自地蹙眉沉思起來,「驟然的體寒。這樣的病症實在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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