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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她還記得從前他給自己講三足鼎立的朝堂局勢:
把持大半朝政的太后賈氏,羽翼漸豐的小皇帝,老牌世家為首的賈丞相。
「或許吧。」吾十九聳肩,「朝堂時勢變幻莫測,利趨利往的。晉平王世子又是個面甜心苦、城府深沉之人,難說。」
反正,不是和自家大人一邊的。
「但是順著稻米油和大米麵粉,我們一直在擴大範圍搜查。除了皇宮御膳房、京都各處的米坊面磨處等,甚至調動了京都外的各處金吾衛,進行全盤的搜對。」
吾十九嘖嘖道:「你猜我們查到了哪裡?」
大夏地域遼闊,任阮連地名都不記得幾個,哪裡猜得出。
她思及提到太后相關,便推測道:「難道是太后的母家,或者祖上所在地方?」
一般這種地方,那些貴族聲望世代積累,算得上是地頭蛇了吧。
通常又天高皇帝遠的,應該做些什麼陰私手腳也易於遮掩。
「沒錯!」吾十九肯定點頭,「正是那個姓賈的壞女人出生的地方,錢塘!」
一說起「錢塘」二字,任阮不由得湧上一股熟悉的感覺來。
「當初橋頭女鬼案里那個叫鄭金的海盜,後來李代桃僵當上大理寺卿,我記得好像就是一個身在錢塘的貴人出手所扶持起來的?」
吾十九提醒道:「是睿王。」
賈氏在錢塘盤踞世代,是地方大族。
就連睿王楚穆的生母,亦是出身賈氏的貴女,後來和當今太后一起入了宮,時稱小賈氏,在生睿王時難產而死。
後來楚穆被加封為睿王時,先帝將其封地也賜在了錢塘。
「好在橋頭女鬼案時,大人就迅速將駐守在錢塘的那批疑似被滲透過的金吾衛徹底換血,才叫這回徹查里,在錢塘收貨頗豐。」
吾十九嘖嘖道:「你們不知道,太后這個壞妖婆心眼子有多彎繞!」
「那些油和麵粉,居然都是在錢塘暗作坊里出來的,千里迢迢運到了京都殺人!」
若非任阮一開始就將關鍵證物鎖定,光是這從油和麵粉兩方面的調查,就要擴大許多範圍且將不可避免地將金吾衛分流。
等到京都輻射出去的調查範圍到了錢塘,恐怕已過了一兩個月,那臨時搭建的暗作坊早就被徹底滅跡了。
任阮:「錢塘素來有魚米之鄉的美稱,那裡又是太后母家。雖幾經輾轉,到底比各處都是眼目的京更穩妥些。」
「此事睿王也參與了麼?」
「當年睿王還在京都時,就早成了太后忠心不二的走狗。錢塘暗作坊之事,若不是在他的操縱下,如何能成。」
吾十九很是氣不忿兒,「可惜,咱們的人雖然查到了那還沒來得及被完全銷毀的作坊,明面上的作坊主卻已經在家中自縊了。」
那暗作坊里當初雇的都是些散工。工期一畢,便又各自天涯尋事做去了。
好容易追蹤到幾個抓去審問,也一個個都毫不知情,只知道單純在作坊里埋頭趕工罷了。
吾十九痛心道:「唯一能夠查到與睿王牽扯的,想來只有那個被推出來做擋箭牌的作坊主,偏又沒了,死無對證。」
錢塘賈家勢大,官官相護。
金吾衛奔走幾日,也再難查出其他能證明睿王涉案的證據。
「那些生產作案工具的工人上面,是作坊主;作坊主上面是睿王,或者睿王手下的心腹;睿王上面,又是太后。」任阮喃喃道,「又是這樣的單線犯罪鏈。」
同瑤池殿縱火時候的布置彎繞,異曲同工。
這裡被查到的也都是最底層的幫凶,單線向上被聯繫,甚至他們自己都還是在不知情的狀態下被利用成了幫凶,成為幕後真兇手下布局的又一個節點。
而操刀者,仍躲在一個又一個棋子的背後,逍遙法外。
「可操刀者究竟是誰呢?」她顰眉沉吟:「太后賈氏嗎?」
整個案件的調查進展到現在,無論是縱火現場,真假屍骨,證物追查的重重線路里,幾乎每一個關鍵時刻,都有太后或明或暗的可疑身影浮現。
那太后賈氏背後呢?
還會有隱藏得更深的操刀者嗎?
吾十九苦惱地擺手道:「誰知道呢,我看應該是沒了吧。」
太后賈氏已經夠狠毒了,還親手把持了大夏近半的朝政多年。她背後若是還有人能都操縱,吾十九難以想像,該是多麼可怕駭悚的人物。
說話間,幾人已經穿廊入了偏殿,周圍來往的服侍宮人漸多起來。
雖然眾宮人見著吾十九雲紋袖口的靛吾服,俱很是知趣地繞行而過,但任阮還是加快腳步,緊跟在吾十九身後,壓著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才將之前與歸善公主想見時候的對話細節一一道來。
吾十九聽得眉頭皺了又松,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大人說的果然沒錯,歸善公主在此案中絕對沒有我們現在能查到的這麼清白。」
他領著任阮二人,停在一處很是寬長高大的紫檀邊座嵌玉石四季如意屏風前,小聲憤慨道:「小爺倒是要看看,她這次在除夕宴上,究竟想演哪一出!」
只要歸善敢動手,太和殿裡里外外的金吾衛虎視眈眈,還怕抓不住她的端倪?
歸善若是露出馬腳,那對她利害攸關的太后賈氏,自然也會無可避免地被牽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