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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這、這是給我的?」少女驚喜地舉高腰牌,「這後面的『任阮』二字寫得可真好, 觀這筆勢, 倒像是大人的墨寶!」
筆走龍蛇, 紙落雲煙,與任院隔壁那力透匾背氣勢磅礴的「謝府」二字,顯然同出一手。
任阮翻來覆去地看著,愛不釋手。
現下有了自己的衙察院腰牌,她豈不是可以像吾十九他們那樣,輕輕鬆鬆地進出皇宮了。
少女正歡欣雀躍,還沒高興多久,手中的腰牌忽地又被一抽而去。
她茫然抬頭,冷臉的青年正把玩著手中的兩枚牌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實在抱歉,謝某竟一時給錯了玉牌。」
「姑娘原是晉平王世子的人,如何能讓衙察院的腰牌褻瀆了去。」
任阮尷尬得假咳兩聲:「大人誤會了。」
「只是因為傅大人帶我進的宮。大人也知道,皇宮裡險象環生的,我又身份平微,無奈之下只能借了傅大人的名號一時護身。」
謝逐臨面龐如結了冰般冷漠至極。
「謝某竟不知傅重禮的名字在姑娘心中,有這樣大的威勢。怎麼,難道換了謝某的名號,就會讓姑娘在這裡宮中寸步難行了麼?」
「還是說,謝某叫姑娘抬不起頭來?」
任阮一噎。
那也得她能用才行啊!這不是瞞著他進宮嘛,報他名號不是自投羅網嗎!
仿佛一眼看穿少女為難臉色的背後所想,他薄淡的唇掀起一絲冷笑:「任阮,你還知道我不讓你進宮?」
「既然如此,為何要來?」他走近兩步,高大的身形將嬌小的少女全部籠罩在陰影下,「你不是說,我們心意相通嗎?」
「這就是你的回答?」
他咬著牙的微啞磁音灑在她敏感的耳朵。感受到對方還帶著滿身威壓在逼近,任阮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有些退縮地推了推面前寬闊的肩膀。
「什麼回答,我不明白。」她面頰泛上滾燙之感,「等等,謝逐臨,那日是我口不擇言了,你別誤會!」
被四面八方撲籠下來的雪松清氣罩得喘不過氣來,她第一次覺得這清冽的香竟讓人灼熱不安,慌忙別過臉解釋道:「心意相通,就是……就是平日裡查案所推所想,我以為一直與大人常能思及一處方向去,應當算的上是知己罷了!」
逼近在面前的冷淡呼吸滯了一滯。
半響,他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拋出這幾個字:「查案的知己?」
一向雲淡風輕的謝大人第一次體會到胸口被氣得發悶的感覺:「任姑娘不是晉平王府的人麼?這個知己,傅大人恐怕比謝某更合適。」
他冷眉冷眼地抽身,就要拂袖而去。
被一通貼臉輸出的任阮還有點懵,正猶豫著要如何再解釋清楚,那帶了幾分憤憤之意而去的高冷背影忽然自己一停。
沒聽到挽留的謝逐臨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盯住原地懵茫望著自己的少女。
想起前時兩人關於坦誠直接的種種誤會和爭論,他壓下冷情的眉眼,耐下性子又回到少女面前,低頭沉聲問:「任阮,你到底看沒看我的信?」
還是說,與傅重禮一同入宮,就是她的答覆?
「信?」
出乎意料又在他想要的情理之中的,少女很是意外地瞪圓了眼睛:「什麼信?你給我寫信了?我沒有收到啊 。」
心口壓抑的鬱氣徒然消散些許。
他還是禁不住面色鐵青,冰冷的口吻透出幾分不信:「任阮,衙察院送來的賞金箱子,你竟連開都沒開過?」
就以她那視銀如命的財迷性子,收到賞金能忍住不仔仔細細地查點一番?
然而,在他篤疑目光下的少女,眼睛越瞪越圓,幾乎要將那琉璃似的眼珠子驚瞪出眶來。
「等等,不是……可我真的沒見過什麼信啊。」
任阮趕緊在腦海里搜刮著回憶,忽然靈光一閃,結結巴巴道:「該不會、你該不會是夾在昨兒早晨吾十六送來的那幾箱子賞金里吧?」
見青年深沉冰冽的目光微微一動,任阮恍然,有些懊惱地張了張嘴。
的確,若換了往日,便是再小的賞金她也要興高采烈地開箱,好好欣賞一番自己努力賺來的閃著光的飽滿小銀元,還要難捨難分地和小銀元親熱一番,再幻想一會兒自己攢夠了銀子換豪華大院大車的美景。
不過那天早晨,她陷在對謝逐臨裝聾作啞的悶氣里呢。連聽見吾十六都心煩,哪裡肯多看那秉公辦事似的送來的幾箱冷冰冰的賞金。
「平安接來便收進庫房裡去了,我當時正為著案子心力交瘁著呢,哪裡有心思打開細看。」她心虛道,「再說,大人一向言行必果,難道還會短少了我的賞金不成。我這都是對大人的崇敬信任。」
油嘴滑舌。
謝逐臨面上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積攢的悒悶卻又不由得飄散開許。
見他面色稍霽,少女大著膽子道:「雖然沒見著信,總歸現在直接相見了。大人若是有什麼話兒,只管當面說好了,我洗耳恭聽。」
她目光亮晶晶地仰望過去,謝逐臨卻眼波躲閃,周身的寒氣猝不及防似的凝固住了。
青年冷白如冰雪的耳根,居然驀地沾染上了幾絲淡淡的粉紅。
「怎麼了大人,我在聽呢。」任阮心跳砰砰,似有所感,故意睜大澈凌的雙眼,反客為主地湊近他,「大人方才說什麼回復?莫非是在信里問了我什麼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