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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殊榮?」歸善冷冷道,「這等殊榮,本公主可受不起。」
「太后怎麼會對玉芙公主棄之不顧呢,她們二人向來母慈子孝得很。
她手指幾乎將錦帕絞碎:「真正的棄子,是本公主才對。」
任阮目光落在她手上面目全非的錦帕,揚了揚嘴角:「殿下真性情,何必再端著溫柔良善的面具再兜兜轉轉,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吧。」
歸善陰冷的眼眸一動不動,死死回盯住少女的澄澈瞳孔。
任阮面不改色,直言道:「瑤池殿縱火案你知道的究竟有多少?」
「玉芙公主的瘋病真的只是所謂的相思?」
「那具和玉芙公主幾乎一模一樣的屍骨,到底是什麼人?玉芙公主的瘋病和她有關嗎?」
「還有太后為何再三試圖毀屍滅跡,她和此案到底有什麼關係?」
一陰一清的目光在緊張氣氛中對峙半響,歸善總算別開眼,靠回步輦上,冷冷笑出聲來,卻不急著再開口。
眼見太和殿越來越近,任阮實在忍不住有些急躁起來。
「殿下這是何意。」 她強壓住怒氣,「今日相見可是殿下先下的邀約。」
「不難看出,公主其實對太后積怨已久吧。與民女合作,不正是動搖太后的好機會嗎?」她利誘完,又威逼道,「還有那位夢柯姑姑。有並非殿下身邊人的民女作證,想來姑姑被梅枝砸昏的意外,聽起來也更可信些吧?」
步輦上的歸善垂下眼眸,似是在思量斟酌,沉默中黑如點漆的瞳仁里陰寒翻滾。
一直到步輦幾乎快到了太和殿前,她才抬起陰鷙攝人的眼,迸出一句:「若非我是個失敗的棄子,那日失火的,恐怕就是蕙琦閣了。」
任阮一怔。
正當此時,步輦下地,眾宮人齊齊下禮。「歸善公主到!」的重重唱和里,辰時二刻的宴始鐘聲被轟然敲響了。
歸善公主在宮人簇擁里步履匆匆地進了殿。
任阮下意識想追上去再細問,忽然驚覺剎住——時辰已到,傅重禮已經與她劃清界限。
現下她徹底成為宮中的偷渡客了。
無奈之下,她只得拉著平安,低著頭混在來往宮女里,試圖尋一個僻靜的地方先歇下腳。
平安一邊埋著頭跟著自家姑娘快步行走,一邊憋著氣小聲問道:「姑娘,你說這歸善公主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是她主動說要告訴我們線索,臨了咱們千辛萬苦進來,偏又不肯全盤托出!」
任阮一針見血:「她不想太后好,也見不得我好。」
「咱們與她無冤無仇的,她何苦這樣。」平安愁眉道,「便是奴婢在旁邊聽著,也知道她話里恐怕沒有幾句真的,咱們難道這一趟進宮竟這樣打了水漂嗎?」
「雖不真,但也未必全是假的。」
不動聲色地四處張望過後,任阮將平安拉近旁邊的一個小閣里,道:「添油加醋,去頭掐尾,端看咱們怎麼提取甄別了。」
「至於是不是打水漂……」她嘆氣,「咱們還是得先想想,怎麼從宮中脫身出去。」
要是一個行差踏錯,別說打什麼水漂,她倆就直接搭沉進去了。
嘆息完,任阮便沉吟起全身而退的法子。
冥思苦想良久,才忽地驚覺身邊的平安已經好一會兒沒有動靜了。
她忙抬頭去看,卻見平安已經被身後不知什麼人捂了嘴,正睜著驚恐的眼睛,拼命給自己使眼色。
登時,任阮感覺到自己背後也有一陣冰冷的風席捲而來。
她背上雞皮疙瘩瞬起,嚇得閉了眼轉身,慌亂掏出一直小心揣在懷裡的東西,舉起來大喊道:「閣下且慢,我是晉平王世子的人!」
冰冷之風驟停。
殿中逮然陷入一片煎熬的死寂。
任阮克制住顫抖的身體,不敢睜眼。
終於,黑暗中傳來了一聲比方才的冷風還要冰寒至極的輕嗤。
「晉平王世子的人?」
熟悉的低磁聲音帶著凜然的寒氣緩緩而來:「任阮,你很好。」
第96章 查案的知己
◎你不要和傅重禮走。◎
這冷冰冰的聲音實在熟悉至極, 任阮不由得為之心神一震。
原以為自己陷入死亡險厄的膽顫心驚,忽然一瞬間就煙消雲散。
少女小心地睜開一隻眼。
映入漸擴大清晰的兩條眼帘縫裡的,果然是心中所想那張眉目深寒的冷清俊臉, 俊臉上黑曜石般的狹長眼眸微眯,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將她旋吸而入, 散發出濃烈的危險氣息。
任阮:……
想起兩人之前沒頭沒尾的事情, 她心中彆扭之心頓起, 將撲面而來的危險氣息都忽略了過去。
忽然覺得,自己還不如把眼睛閉上。
少女訕訕一笑,慢半拍地察覺到對方冷冷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東西, 才後知後覺地忙將手收回來, 遮掩道:「謝大人,好巧啊。」
可惜謝逐臨的動作比她快。
修長的手指摩擦著那仍帶了少女體溫的長方玉牌, 翻將過來,邊緣雕花細枝纏綿盤旋到中央,其上一個明晃晃的「傅」字,格外刺目。
少女忐忑地望著神色越發沉下的青年,正想著如何開口解釋,玉牌忽然被拋了回來。
她手忙腳亂地接住, 觸手卻覺不對。捧起來一看, 卻是另外一枚金玉打造的嶄新腰牌,背面「衙察院」三字在神獸騶吾的圖騰中威勢赫然, 翻過正面,竟是龍飛鳳舞的「任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