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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唉,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歸善公主似是說到動情之處,眼淚說來就來:「被困在深宮之中,誰又能知曉玉芙妹妹苦苦的相思之情呢?只能每日望著兩隔的宮牆,兀自神傷罷了。」

    任阮小小地吃了一驚:「公主的意思是,玉芙公主並非對謝大人無意?」

    「謝小侯爺丰神俊朗,又有逸群之才。雖表面上手段果決了些得了點凶名,可這京都的少女們,哪一個私底下不對這般龍章鳳彩的兒郎心生傾慕。」

    歸善抬起低斂的眉眼,「謝小侯爺身負聖寵,進宮頻繁,玉芙妹妹自然也難以倖免。」

    她盯住輦邊的少女:「難道任姑娘在衙察院與謝小侯爺朝夕相處,難道就沒有半分動心?」

    任阮始料未及,差點腳下打絆。

    「聽殿下的意思,看來太后娘娘對玉芙公主果真如傳聞般的寵愛啊。」她趕緊把話題拉回來,試探道,「玉芙公主傾慕謝小侯爺,太后娘娘便一心想為她請得這門好婚事,倒也是一番慈母心。」

    歸善聞言,笑意立刻帶了冷。

    「慈母心?」她重新望向那天邊轉為昏沉的落日,面無表情地捻起帕子,將方才一閃而過的淚光拭去,「囚禁愛女,任其生滅,好一片情真意切的舐犢之情。」

    任阮心下一震,立刻想起之前在蘭露和採薇口中聽聞的話來。

    「我聽說盂蘭盆節之後,玉芙公主的性情大變,成日縮在瑤池殿中,精神也有些不好。」她忙問,「殿下為何卻說是太后娘娘囚禁了玉芙公主?盂蘭盆節上,又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竟然讓高貴優雅的一國公主,變成了蓬頭跣足的猙獰瘋子?

    「盂蘭盆節啊。」

    歸善放下錦帕,扯了扯唇角,「還能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呢?不過是嚮往年一樣,祭祖祈福,追悼追悼那些個亡魂罷了。」

    任阮自然不信:「可依照眾多瑤池殿宮人之說,玉芙公主正是在盂蘭盆節之後,才出現了不對。」

    「誰知道呢,玉芙妹妹不是傾慕謝小侯爺日久麼,相思情縈繞心頭苦苦,茶不思飯不想的。盂蘭盆節鬼門大開,玉芙便是真被勾走了魂魄,也未可知。」

    歸善公主帶了諷意地哼笑一聲:「這自古以來,女子為相思癲狂之事也並非沒有先例。玉芙妹妹病的神志不清,太后娘娘自然不會讓她出去,免壞了大夏皇室的尊望聲名。將她禁足在瑤池殿,不是情理之中嗎?」

    任阮眉頭微動,又問:「那殿下方才所說的任其生滅呢,太后娘娘難道沒有為玉芙公主延請御醫麼?」

    「玉芙妹妹所得的,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小病小痛。」歸善公主語調裡帶了掩飾不住的輕蔑,「若是大費周章地延醫問藥,豈不是將皇家的醜聞暴露出去了?」

    「還未出閣便那般一心撲在男人身上,還害了這等難以啟齒的瘋病。」

    歸善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在少女身上打轉:「若不是太后娘娘仁慈,如此不知廉恥的東西,可是該拉出去浸豬籠,遊街涮羞的。」

    察覺到她話里映射的任阮眉頭一蹙。

    這一路歸善口中的話,大多都主次不分前後矛盾,仿佛輕飄飄地張口就來,在刻意逗耍捉弄她似的。

    心中不虞大盛,任阮面無表情地伸手,直接撐著步輦右邊的搭臂,忽地收腳,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在其上一壓。

    她玩樂似的搖了搖懸空的雙腳,抬著步輦的宮人卻是驟然失了平衡,將上面的歸善公主向右猛地一顛簸。

    毫無預料的歸善公主花容失色,竟還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此時步輦已經踏上了往太和殿的大宮道,周遭人來人往。

    那一聲驚呼和步輦抖斜的動靜不大不小,立刻引得不少捧著碟碗果盤的宮人側目。

    任阮已經若無其事地鬆開手落地,目不斜視地繼續向前。

    步輦雖然很快恢復了平穩,但歸善公主整個人仍維持著狼狽伏在步輦右側的姿勢,雙手無措地捧著自己凌亂歪斜的頭面。

    餘光瞥見對方花容失色的臉,任阮心裡稍稍舒暢。

    果然宮中女子最害怕的就是失儀,這一招和謝逐臨學的,還算解氣。

    任阮睨了她一眼,故作不解問:「殿下一直強調玉芙公主的刻骨情深,難道謝小侯爺真有這麼大的魅力麼?」

    她將問題拋回去:「民女還挺好奇的,這般龍章鳳彩的兒郎,原來公主竟倖免了麼?」

    緩過來的歸善撐著右搭手慢慢起身,卻不正回身去,反而愈發探出身來,逼近任阮,聲音徒然陰下來,卻不答她的話:「任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歸善的指甲在搭臂上微陷:「太和殿前,任姑娘此舉難道是想刺殺本公主麼?」

    「民女只是好奇罷了,畢竟公主實在是,好生奇怪。」

    任阮也不接她的話,反而毫不畏懼地迎上去, 「殿下面對夢柯姑姑,一言一行里都對太后娘娘孝思不匱。轉臉與民女再說,便是陰陽怪氣,一口一個虎毒食子,手段狠辣。」

    「再喚起玉芙公主,亦先是親親親切的姐妹倆好,轉過話兒又恨不能將其釘在恥辱柱上。」

    「好生奇怪的還有太后娘娘。」

    「明明太后一直對玉芙公主寵愛至極,為何玉芙公主一患病,便將她棄之不顧了呢?」她湊近歸善陰惻惻的眼眸,「可是殿下你,明明才是一直默默無聞不得太后青眼的公主,怎麼反而現在還能得伴駕太后一同入席的殊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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