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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脆弱的枯黃葉片「咔嚓」一聲,碎裂在了骨節分明的如玉指尖。

    第90章 陰差陽錯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隆冬前的短暫回溫結束後, 京都開始了漫長的降雪。

    北風呼嘯,從長夜到短晝,連綿不斷的鵝毛大雪, 將整個京都天凝地閉。好在銀裝素裹的街道上,眾家掛起的大紅燈籠, 重新添回些許鮮艷熱鬧。

    從混亂蕪雜的案件中抽身出來時, 任阮才發現,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到了臘月二十九。

    再過兩日,就是新年了。

    任家小院裡也被平安添置上了許多年貨, 掛了新的春聯。

    新年的紅窗花仍是心靈手巧的小蠻新剪。她本也想親手將窗花貼上, 奈何身體的病痛反覆,如今乍然還寒, 一下子又臥在病床上難以起身。

    平安提著燒冷的炭盆從屋裡出來時,正撞見送完大夫出來的任阮捏著方子進房,滿臉憂心忡忡。

    一見她神色,平安便知情況不好,走到她身邊才壓低聲音關心道:「姑娘,大夫怎麼說?」

    任阮搖頭:「這個也沒看出什麼, 只讓小蠻好好休息, 說是或許養些時日就好了。」

    可自從橋頭女鬼案漫水閣那一遭後,小蠻就一直將養著, 還是這般反覆難好,常有嚴重得下不來床的時候。再加上陸續請的好幾個大夫,都只說身體舊疾有恙, 卻查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實在叫人難以安心。

    「姑娘放心, 奴婢一定照顧好小蠻姐姐,不會讓她沾半點重活。」平安認真道,手上又將新點的炭火鉗夾起,添進炭盆里。

    她埋著頭專心添好炭盆,提了把手起身,才發現任阮還立在原地,凝思出神。

    等到她將新炭盆在小蠻屋裡安置好,又出來時,少女仍是一動未動,神色凝重,黛眉緊蹙著。

    平安便端了盞暖牛乳,擱在桌上。

    「姑娘這些日子也勞神苦思的,現下好容易功成身退了,也該鬆懈點心神。」她試著安慰,「姑娘可是還在為小蠻姐姐憂心?小蠻姐姐天生力氣大於常人,身體又素來強健,定會安然無恙的。」

    少女搖頭:「不止是為小蠻的事。」

    「什麼功成身退。」她嘆道,「哪裡有功成!真假焦骨是辨出來了,可這幕後真兇,作案動機,假骨來歷,還通通撲朔迷離呢。」

    「被迫身退倒是真的。」

    平安默默聽著,想起早晨在門口收的箱子:「對了姑娘,卯時衙察院的十六大人來過,把姑娘昨日畫像的賞金送來了。」

    昨日畫像的賞金?

    向來收賞金最積極的少女,這回卻更是興趣缺缺起來。

    她從高樓落荒而逃那天,當然沒忘記順手在衙察院,把玉芙公主頭骨畫像的賞金兜走。所以這回送來的,應該是那天翌日,她又一次在高樓院中補畫像後,而得的報酬。

    任阮忍不住問:「就只吾十六一個人?」

    「是,十六大人單獨架著馬車,拉了三大箱子的賞金呢,奴婢收在後面的庫房裡了。姑娘要去點一點看嗎?」

    「罷了,日後再看。」她現下沒這個興致,又問,「就只送了賞金來,他沒留什麼其他的話兒?」

    「嗯……倒是也叮囑了奴婢幾句。」

    平安在少女難掩期待待目光里,小心斟酌用詞:「十六大人說,現下寒潮乍來,要奴婢好生照顧姑娘。」

    「對了,十六大人還特意交代奴婢,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兩日姑娘就不必來衙察院畫像了。還說姑娘是個愛熱鬧的,那些煙火爆竹雖好看,還得千萬上心,別讓火花星子濺著姑娘。」

    平安揣摩著她的心思:「依奴婢看,多半是謝大人托的話,借十六大人的口關心姑娘。」

    任阮聽罷,推開牛乳,抱著手臂嗤道:「什麼關心,這就是挑明了,謝逐臨不肯在除夕夜帶我進宮。」

    「姑娘想要謝大人帶您進宮?」

    平安「啊」了一聲,疑惑道:「可是謝大人不是前天就已經被召進宮去了嗎?好像到現在還沒有出宮的消息呢。」

    「他進宮去了?」任阮驚訝地站起來,「前天?」

    那不就是她在高樓和他吵架的那天嗎?

    當時她還腦子一抽,口不擇言的,說了「以為我們心意相通」這種曖昧的蠢話。

    平安點頭:「是啊,奴婢記得當時姑娘不是和謝大人一塊兒在高樓里說話嗎,後來姑娘單獨跑出來,又轉回去拿賞金的時候,奴婢就站在門口等姑娘。」

    就在任阮兜著賞金出來的前幾瞬息,她親眼見一身黑狐氅衣的青年縱馬從高樓中躍出,衙察院層層大門次第而開,黑衣白馬的匆遽身影如疾風颳過,瞬間便沒了蹤影。

    「奴婢依稀聽得十九大人在嚷嚷,說是聖上急召。」

    任阮更是訝異地跳起來:「聖上急召?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此前本就是姑娘在與謝大人單獨說話,奴婢還以為姑娘都知道。」本詫異的平安察言觀色,轉而猶豫問道,「姑娘您,難道是又與謝大人爭吵了嗎?」

    正抱頭煩惱的任阮動作一頓,勉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算不上吵架,只案件上有些分歧罷了。」

    面上雖強裝鎮定著,她心裡卻早已經懊惱到了極點。

    那天對著謝逐臨口不擇言之後,她本來就尷尬得難以收場。本來是想先溜走冷靜一會兒,可還不等她理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她就非常絕望地想起來一件難以逃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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