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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好像每次一觸及到太后賈氏,謝逐臨總會讓她隱隱有一種錯覺,似乎他並不欲讓她將太多的視線放在太后賈氏身上,而且一直在試圖遮掩、撇清,或者迴避。
可這究竟……真的是錯覺嗎?
第89章 我以為
◎你說的對◎
高樓中的小院裡, 之前任阮畫像時搬出來的那些畫框殘骸仍在,橫七豎八地隨置著。中間的畫架亦是分毫未動,畫架延台上, 任阮擱下的畫筆交疊在一起,連毫尖的方向也與離開時別無二致。
修長頎高的青年換了厚重的黑狐毛大氅, 立在畫架前的身影顯得愈發陰冷沉暗, 叫尋常人都不敢升起半分靠近的心。
被吾十九推進來的任阮, 見著這滿院的凌亂,先是愣了一下。
剛剛在仵作司,這人不是還對著吾十二凌亂的仵作間挑三揀四的, 怎麼到了自己這裡, 這麼多天的攤子是半點不收啊。
她不願冒著碰傷損毀周圍那些畫框畫卷的風險進去,只在門口站定, 將手中的報告揚了揚:「謝大人,結果已經出來了。」
「現今衙察院在衙察院的這具屍骨,並不屬於玉芙公主。」
這具被偽裝中毒的屍骨並不是真正的玉芙公主,也就意味著,最開始那具骨泛幽藍身中奇毒的屍骨,才屬於真公主。
任阮道:「所以, 我還請十二重新將初次屍檢的報告翻出, 重新結合回憶復盤了一遍。」
「我們發現,當時的檢驗里, 玉芙公主屍骨上所透露出來的顏色,也並非新中之毒,而是經過日積月累的沉澱, 舊毒滲入進了骨髓之中。」
也就是說, 在瑤池殿縱火之前, 玉芙公主就已經被下了毒。
不過就案發現場玉芙公主屍骨的顏色來看,部分舊毒上還覆蓋著較新亮的藍光,說明在公主死亡之前,應該還在攝入新的毒素。
所以這具神秘屍骨死前毒殺公主的嫌疑,依然存在。
可惜,因為玉芙公主的屍骨如今不知所蹤,僅僅憑著吾十二的回憶和初檢報告,他們很難再得出其他更有用的信息來了。
將所有新的發現轉述完,任阮停頓了一下,刻意將最在意的留在最後:「大人,關於太后娘娘,不知道金吾衛可調查出了什麼有用的線索嗎?」
心中升起懷疑後,她特意將那些卷宗重新翻閱了一遍。
案件發生後的所有重點線索流向,現場細節,屍骨痕跡等等,都在卷宗上記錄得事無巨細。
宮中其他與此案稍有關聯的人物,比如歸善公主、與瑤池宮住的相近的妃嬪、與玉芙公主有過小摩擦的一些官家夫人等等,也都做了詳細的追蹤檔案。
唯有一個太后賈氏,明明與玉芙關係和接觸都極為密切,卻在這麼厚厚的一沓卷宗里,隻字未提。
「我以為,在這場案件中,到目前為止嫌疑最大的就是太后娘娘。」
她緊緊盯著他,語帶試探:「可是目前金吾衛所有的調查案卷里,我還沒找到關於太后娘娘的那一份。不知可是被重點抽調出來,放在大人那裡?」
框卷中間,那漠冷的背影動了動。謝逐臨將手中的畫像放回畫架上,緩緩轉身。
他神色很淡,並不否認:「太后背後牽扯頗深,關於她的調查,皆只在地下秘密進行。」
言下之意,便是拒絕了她的過問。
「原來如此。」任阮按下心中計較,又換了一個角度試探,「對了,我在畫玉芙公主的骨相圖時,發現她與太后娘娘有許多相似的特徵。一般而言,這樣的巧合,是非血緣聯繫而難得的。」
但問題就敏感在,即使兩人是名義上的母女關係,仔細追溯起來,兩人是絕無可能有任何血脈相連的。
太后出身簪纓世族賈家。而玉芙,只是先帝南下時寵幸一個瘦馬而不小心留下的孩子,還是在先帝去世後,才被太后娘娘接回封了公主之位。
兩人若真要有什麼能親密到,能從骨相皮囊就能推演出來的血緣關係,那麼恐怕……只能是真正的母女。
既然玉芙明面上的生母是假的,那麼明面上的生父呢?
如果……那麼不說賈氏現在的這個太后之位,就是整個勢焰熏天的賈家,也要被這混淆皇室血脈的欺君大罪給牽連得難以輕易善了。
任阮心跳砰砰,目光一錯不錯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謝逐臨沒看她,雲淡風輕答:「玉芙自幼養在太后膝下,母女情深,這些年是出落得越發像太后了。」
一副並未明白她話里深意的坦然模樣。
任阮暗暗咬牙。
杜朝都有耳聞的流言,身為衙察院第一把交椅的謝小侯爺,怎麼可能一無所知?且以金吾衛對皇宮信息的控制掌握,就算這是多年前暗流的風語,也應當早查得一清二楚了。
索性院中只他們兩人,她直截了當地挑明了:「大人,玉芙公主其實是太后娘娘親生的女兒,對嗎?」
少女有一點尖銳的問話剛落,高樓前便有一陣冰冷的穿堂風過,將頭頂光禿肅殺樹梢上掛著的最後一葉枯黃,兇狠地席捲而下。
謝逐臨斂了眸,將那落在其中半框尖角上的枯葉拾撿起來。
看不出他的情緒,任阮有點煩躁,深吸了一口氣:「謝逐臨,你是在保護太后嗎?」
她半質問半猜詐,連番發問:「為什麼卷宗里沒有關於太后的專案?為什麼在承澤堂時你明明答應了讓我看太后的臉,卻故意在我畫像時百般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