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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甚至其實屍體被運出來的時候,面部雖然被燒的面目全非, 卻皮肉尚存。

    而兩位死者的軀幹以下,多處已經露出了焦骨。因為爆炸,還有一人手臂都飛出了榻外。

    但將屍骨頭臉部大面積燒傷的血肉剔除掉時, 得到的頭骨, 還是有不可避免的變形和燒縮。

    所以要想僅僅憑藉手中有的頭骨, 復原面部,其實還是有困難的。

    何況這個時代,還是沒有建模的輔助電子設備。

    ……其實還是有的。只不過以高到離譜的價格,空懸在她的空間裡,能利用的只有便宜兌換的粘土模塑。

    聊勝於無,也算是能增加一點籌碼。

    不過,現在擺在眼前的,還有另外一位場外輔助。

    若真如杜朝所說,太后賈氏,才是玉芙公主的親身母親呢?

    任阮想起昨晚一瞥後,莫名其妙掀起的那一縷熟悉感,更加堅定了要仔細研究太后皮面骨相的心。

    所以哪怕沒有完全把握,她也只能這麼肯定地說,否則現在的謝逐臨,只會將她直接送走。

    「我可以躲在暗處,絕不讓太后看到。」

    她一錯不錯地凝視著他,懇切請求:「等我看過太后,我立刻就出宮,好不好?」

    「太后的臉,對於復原玉芙公主的臉,真的至關重要!」

    太后和玉芙公主?

    此言一出,有心思敏捷的金吾衛,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吾十九也出言幫忙。

    「大人,就讓任姑娘躲在屏風後面唄,反正有我掩護著,肯定不叫那個壞妖婆發現的。」

    經過此前一次次被任阮的精妙畫技折服,吾十九已經對任阮關於畫像任何不可思議的保證,都深信不疑。

    謝逐臨看了吾十九一眼,不帶情緒道:「屏風後面。」

    言罷,他已拂袖轉身,直向前院而去。

    「是!屬下一定看緊任姑娘,絕對護得嚴嚴實實,不會讓她暴露分毫的!」

    吾十九反應很快地大聲保證。

    得了默許,任阮總算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望著那淡然無波的月白背影連一分視線也未在自己身上停留,毫無留戀地消失不見,心中很不習慣地空落落了一瞬。

    太后的鳳輦在承澤堂的正堂前,被攔了下來。

    仗著皇權威嚴,金吾衛不敢傷到自己的鳳體,賈氏索性一個侍衛也不帶,只讓四個輦夫平平穩穩地抬著,二話不說,就往承澤堂闖。

    若她如往日一樣,前面浩浩蕩蕩的一群宮人開路,金吾衛還能不留手地將儀仗攔下。

    而現下就光禿禿一抬步輦,叫他們反而不好強硬動作,竟只能空將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眼睜睜目睹端坐在上的太后暢通無阻地,長驅直入。

    但謝小侯爺!不會在乎這些。

    鳳輦才堪堪靠近正堂的門檻,他便隨手從身邊吾十六的腰間抽出一柄劍來,旋手一擲,凌厲的劍光便破空而出,嗖得一聲直衝而去。

    門口的四個輦夫嚇得僵住不敢動彈。

    只見那劍光迅猛,幾乎是貼著鳳輦前左方那位輦夫的頭皮,斬向了上方的抬柱。

    連一聲木頭劈裂的聲響都沒有,劍已直接切割過整個抬柱,「叮」得一聲,斜插入了後面精美奢華的鳳凰刻雕,正中細長的脖頸。

    整個鳳輦驟然一矮。被劍鋒撩過的輦夫已經嚇得雙腿發軟,舉著手中半截抬柱,恍惚地跪倒在地。

    剩下的輦夫也嚇得不輕,哪裡還能穩住整個鳳輦,顛簸得上面原本風光無匹的太后娘娘左右搖擺,在一陣鳳輦轟隆的墜地聲中,狼狽地向前一倒,險些窘迫得臉著地栽出。

    賈氏扶著已經凌亂不已的沉重髮髻,聲音發狠:「謝逐臨,你好大的膽子!」

    「行刺哀家,你是要造反嗎?!」

    「太后娘娘言重。」

    他不疾不徐:「臣不過是在自己的宮殿中練劍,隱約聽聞有女子不知怎麼闖進來,還以為是冷宮中的哪位太妃不慎走丟了。誰知,竟是太后娘娘。」

    這番話叫太后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

    好個冷宮中的太妃?他這分明就是在拿她比那些被廢棄的瘋婦!

    一個小小的臣子,不過受了幾分父輩的蔭庇和皇帝的寵信,當真是無法無天,竟然連她這大夏最尊貴的女人,都完全不放在眼裡!

    太后胸脯劇烈起伏了幾下,正待發作,謝逐臨忽然側臉,淡寫輕描地吩咐吾十六。

    「還不將那劍取回來,免得再驚擾了太后。」

    她的目光便也不由自主地下移,這才清楚地看見那鋒利的劍刃斬斷一柱抬杆後,依然後勁十足,深深嵌入鳳輦前那隻高傲昂首的鳳凰脖頸,見華麗彩漆的羽雕刻劈得粉碎。

    再偏一寸,這劍光嵌入的,可能就是她的脖頸了。

    太后裹在厚厚貂羽下的背脊驟然一麻。

    走來的吾十六道了聲「得罪」,便伸手將劍利落拔出。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原本被劈嵌了大半的鳳凰脖頸,被這一抽劍,居然正好被徹底斬斷。

    高貴華麗的鳳凰首掉落在地上,還被收劍回身的吾十六「不小心」踢了一腳,骨碌骨碌往正堂裡面滾去,一直滾到了一架楠木琺瑯八仙刺繡屏風前。

    任阮和吾十九正窩在那屏風後面。

    那被踢過滾得髒兮兮的鳳首,頭上長長的華麗羽冠早不知摔到了何處,禿頭落魄,像個五彩斑斕的醜陋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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