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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片刻後,邊有披了明黃大氅的一個修長人影從書案側邊繞出,背著手,姿態驕矜地直奔謝逐臨身後去。

    那步調飛快,看似優雅,實則急不可耐如餓狼,任阮仿佛看到一雙幽幽綠眼直撲過來。

    她忍了忍和他繞柱走的衝動,求助地望了一眼謝逐臨。

    見他好整以暇地裝瞎,任阮只好自己先福了福身,想著電視劇的話術:「民女任氏,見過聖上,聖上萬福金安。」

    要蹲深一點還是要跪啊?第一次見皇帝不會是要行大禮的吧?這朝代是說萬福金安嗎?還要補點什麼恭敬話嗎?

    任阮心裡正糾結,楚詢已經到了眼前,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免了免了。」

    話音未落,他已開始踱著步子,左右上下地全方位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明眸皓齒,肌膚皎如溫玉,乾淨樸素的棉布襦裙也掩蓋不住她的活靈生動,毫不露怯地任由他打量。

    大方笑起來時,莫名有種讓人一瞧便心情輕盈跳躍起來的感染力。

    想起自己後宮被強塞進來那些各帶假面的嬪妃,楚詢快酸死了。

    「謝逐臨,人家小姑娘在衙察院為你畫個像,出生入死,還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你就讓人穿這進宮?」

    楚詢刻薄挑刺:「你看看,穿得還不如朕宮裡的一個灑掃丫鬟。謝逐臨,你真夠小氣。」

    「還有這頭上戴的,脖子手上也空蕩蕩,腰間連枚玉佩也沒有。這樣的美人,謝逐臨,你真是暴殄天物。」

    「再說了,你手下那些金吾衛不是個個以一敵百嗎,怎麼連個能畫像的也找不出來,還得讓一個嬌弱小姑娘去那些凶地賣命,謝逐臨,你不行。」

    任阮剛開始聽著好笑,越到後面越禁不住擰起了黛眉。

    「聖上。」她瞄準楚詢叭叭挑刺的間隙,插進話來,「您大概是誤會了,民女是畫像師,只是於謝大人衙察院中協理破案。」

    不是在謝大人的床前侍寢。

    「況且,這樣的衣裙民女穿著很是舒適,也適合走探案發現場。」任阮提了提裙擺,「聖上治國,厲行節儉,民女響應御召,不敢有違。」

    楚詢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商女堵得說不出話來。

    謝逐臨立在她身後,矜持地抬了抬下巴,睨他一眼。

    楚詢發誓,他絕對在謝逐臨那雙日常冷淡的狹長眼睛裡,看到了毫不遮掩的嘲笑和炫耀!

    他咬了咬牙,這才正眼將目光重新落回任阮身上,正對上她不卑不亢的微笑。

    這一下猛然讓他聯想到自己偷摸看過的那些話本里,美麗脫俗,不逐名利遺世獨立的悲情女主人公。

    楚詢表情詭異。

    如果現在他甩下幾千兩黃金和珠寶,冷酷地不允許她再離開冰冷皇宮,她會不會倔強地紅著眼眶,拔劍橫在自己柔軟脆弱的脖子,淒聲說:「若要用這些困住我,我情願一死!」

    楚詢詭異的表情透露出一點興奮和躍躍欲試。

    然後謝逐臨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冰冷視線,就帶著一點警告意味地掃了過來。

    小皇帝的尊貴龍口被他一眼定住。

    楚詢心裡把謝逐臨罵了個狗血淋頭。

    找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的這般女子,居然叫那個最不討人喜歡的冷麵閻王撈著了。

    他面色不太好地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謝逐臨,真有你的。」

    言罷,聖上高冷地拂袖而去。

    沒看到兩人眼神交流,自覺頂撞了皇帝的任阮有點不安。

    不是吧,這就生氣了?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今天不會賞沒撈到賞,提著頭回去吧?

    謝逐臨從容地提醒:「聖上政務雖忙,但宣了任姑娘覲見到此,還未賜賞呢。」

    剛準備遁到高高書案後面黯然神傷的楚詢,上台階時差點腳步一滑。

    他就是想看看能讓這個閻王爺牽掛的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現在人帶來了,炫耀完了,還真打算找他這個受了大挫的要東西?

    楚詢憤憤用力抖了抖自己的大氅:「謝大人高爵豐祿,萬貫家財,還用的著朕賞任姑娘什麼東西嗎?」

    謝逐臨頓了一下,自若道:「聖上賢明果決,體察民隱,及時御觀凶情,下令嚴查,才促使屢起的兇案一一告破,肅清京都。如今宣臣請任姑娘進宮,自然也是要賞罰分明。」

    楚詢聽得身心愉悅了點,勉強著看向任阮。

    「說說吧,任姑娘,你想要什麼賞?」

    嗯……這要怎麼回答?這不就和老闆問你想加多少工資一樣嗎。

    任阮有點為難。

    謝逐臨代她開口:「任姑娘身份不高,平日為案件在外行走,總有諸多不便。」

    「也是,任氏商戶之女,父親又不在京都。」楚詢隨口道,「那就賜個郡君吧,正好朕登基之後還沒封過這個,填個空缺也舒服。」

    郡君??

    有點太荒謬了吧。饒是對這些不夠熟悉的任阮也知道,郡君之位,那可是皇族身份,唯有郡王縣主之流得寵的女兒,或是賜封重臣女眷之誥命,才能有此殊榮。

    士農工商,她這是從一個末流庶民,直接一躍飛升成了皇室身份?

    論說大案,她也才破了兩個而已啊,不至於吧?

    任阮雖心中冷靜,卻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暈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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