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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畫像上是一位年輕的女子,五官挺拔英氣,冷若冰霜,眉眼間與謝逐臨有六分相似。她通身素白,唯有手持纓槍上一點鮮明的紅,恣意張揚。
這是那十九幅畫像之一,昔年的謝侯夫人。
謝逐臨的母親。
之前的畫像在還未損壞時,其實已經因為經年的顛沛,暈染模糊了許多。
就算努力地辨認太多次,他記憶里母親的臉,還是像流沙一樣滿滿消落,越來越遙遠。
而現在,年輕的母親好像就栩栩如生地站在她面前,終於清晰無比。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步伐遲緩地走過來,慢慢地,很珍惜地伸出手。
任阮眼尖地看見他垂下的微紅眼皮,鬆開畫紙,很貼心地說:「既然謝大人滿意,我就先去休息啦。」
她轉過身背對著不看他的情緒,一邊往盤旋長樓的方向走,一邊故意大聲道:「對了,之前大人不是說那個洞口還等著我修嗎,我先去看看咯。」
一面說著,她腳下飛快地轉過樓梯角,很快就看不見小院中央那堆畫像了。
給足謝逐臨空間,任阮才慢下腳步,輕鬆地活動了下筋骨。
上朝前她就已經來了衙察院,畫到現在,才堪堪完成一幅受損最小的畫像重摹。
她動了動酸痛的手腕,順便打開系統空間瞄了一眼。
上個案子沒有動用額外的系統特殊功能,而且根據案件的難度,這回成功畫出鄭毅賺得的畫像值,差不多有兩千點。
再加上這兩天她在衙察院隨手接的幾個小案子,累積起來將近三千點了。
今日趁著上朝前,她帶著那堆破損的畫像,和謝逐臨試圖交流了一番。雖然謝逐臨對於畫上人身份不欲多談,但任阮還是能察覺到這十九個人對他的重要性。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明明是很重要的人,謝逐臨卻好像對這畫像上人們的臉,全都記不太清楚了。
得到的信息實在不足,她只好再次使用了一次性的「身臨其境」。這回第一次的友情價沒有了,系統毫不客氣地扣掉了她整整一千點畫像值。
任阮心在滴血。
但好歹還是完成了其中一幅,開了個好頭。而且「身臨其境」的使用是有限制的,如果畫像受到損壞,進入的畫中場景也會殘缺,過於嚴重的甚至會直接無法使用。
很不幸,除了那幅謝逐臨母親的畫像,其他十八幅畫像,基本都有或多少的損壞。
她現在的畫像值就剩一次「身臨其境」的機會了,還不一定能夠成功將畫像準確畫出。
看來只能先努力賺些畫像值了,有空再看看系統商城裡還有沒有別的適用功能。
嗯,要填補剛穿來時候闖的禍,都還任重而道遠。
還好當初誇下海口的那個三天之約,被接連來的案子一拖再拖,不然就憑這一堆殘破畫像,和謝逐臨莫名其妙模糊的人臉記憶,她豈不是開局就寄了。
任阮靠著欄杆,很滄桑地迎面吹著冬風。
忽然聽得有人叫她:「任姑娘。」
任阮左看右看,沒見到人,那清越的少年音里便帶了笑:「任姑娘是來親自修砌這個洞口的嗎?」
這下她留意聽辨出了聲音的方向,低頭一看,不遠處的地面上,吾十七堪堪露出一個腦袋,咬著松針朝她懶懶散散地笑。
再走近幾步,任阮便認出了他鑽出來的那個洞口,正是那晚她栽落下去的位置。
她蹲下來,見那洞口方方正正,邊緣還有斷裂的粗糙痕跡,果然是年久失修的人工機關。
任阮梗了一下,委婉道:「這麼久了,謝大人平日在密室裡頭頂不冷嗎?」
該不會真的特地等著她過來修吧。
她悲痛地想起當初和謝逐臨爭鋒相對時放的狠話,再想起前兩天小案子到手的賞金,奢華寬敞的馬車接送,精緻美味的工作餐……
她頓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早知道衙察院不似自己誤會的那般,她直接麻溜一步到位,還在大理寺撲騰什麼啊。
「這個密室,是大人平時專門用來放畫像的地方。」吾十七低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下面,也委婉道,「你知道,現在沒東西可看,大人很久沒來了。」
「……」
好的,她的鍋。
任阮:「或許這附近哪裡有賣水泥什麼的?嗯,或者木板?總之就是你們用來修葺房屋的材料?」
她擼了擼袖子,「來吧,早點幹完早贖罪。」
吾十七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他笑得咬在唇間的松針尖尖都在亂顫。
「任姑娘,你可真有意思。」
任阮正琢磨他話里的褒貶,忽然冒出來的吾十九一巴掌拍向洞口處的腦袋:「十七哥,都說了讓你少在這種灰塵多的地方待,趕緊給我出來!」
來勢洶洶的巴掌,帶起的風卻輕得連吾十七的髮絲都沒吹動幾根。
吾十七握住他的手,從下面一躍而上。
「看看而已,說不定就看出些東西了呢。」吾十七聳聳肩,任由吾十九恨鐵不成鋼地將那松垮的衣領拉得嚴嚴實實。
他沒管在自己衣服上到處拍灰的吾十九,探頭看還蹲在地上的任阮,戲謔道:「任姑娘還不起來,難道想就地取材將這洞口填了?」
但蹲著的任阮看的卻不是那個機關口,而是機關旁邊的樓梯拉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