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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謝逐臨面如寒冰,一把抓過她的手用了巧勁兒一拉,少女整個人就輕飄飄地在他懷裡轉了個圈,被迫面向他直視那雙能凍死人的冷眸。

    同時直面的,還有自己被抓起的手背側面,長長一段的破皮擦傷延伸進了袖子裡。

    「嘶——」任阮這才感覺到疼,一邊倒抽著涼氣,一面不安分地觀察他的神色。

    還沒等她想好怎麼借著受傷的苦肉計矇混過關,謝逐臨淡漠地鬆開手:「回去算帳,任阮。」

    頭一回同在一起查案,他直接沒再多看一眼地略過她,只留了一個冷到攝人的背影。

    「吵架了?」杜朝探頭。

    任阮:「……沒有。」

    「哎呀!任姐你受傷了!」杜朝瞥到她手側的傷口,大呼小叫,「你沒事吧?要我說你也太莽了,蕭家人真的個個和瘋子一樣,這麼多金吾衛在這裡呢,你幹嘛偏要自己上!我去給你叫大夫!」

    「小傷而已。」任阮哭笑不得地拉住他,側過身時,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滑向不遠處的蕭鴻遠。

    對方正被緊張的侍衛僕從們團團圍繞,卻再沒了剛開始一家之主的威風氣勢。蕭鴻遠佝僂著身子,胸脯劇烈起伏,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察覺到她的目光,簫鴻遠艱難地喘著氣望向她,眼底湧出濃重的森然戾氣。

    這撲面而來的危險氣息,和謝逐臨方才給她的完全不一樣。

    任阮知道,蕭鴻遠已經對自己起了真正的殺心。

    對面煞然的目光忽然被一道靛藍擋住,吾十九笑嘻嘻道:「任姐姐,今兒你可真是立了大功!大人讓我帶你一起回衙察院呢,肯定是要好好獎賞你!」

    任阮:……最好是。

    早感受到背後不懷好意目光的吾十九卻會錯了意思,拽著少女一邊走,一邊撇著嘴安慰:「放心吧,蕭鴻遠這老狗愛惜皮毛得很,不敢藉此對你發難的。」

    「咱們衙察院不參他一本意圖劫獄,阻礙辦案,就算好的了。」

    聞言的任阮卻不覺輕鬆,反在心裡對蕭府又添上了許多警惕。

    如今蕭鴻遠對她只怕恨不能立刻處之而後快,從此蕭府和她,肯定是勢同水火了。

    往後在京都行事,都必須要再對蕭家提起十二分的留心和提防。

    ————

    衙察院的審訊室外。

    杜朝縮著脖子,坐牢一樣坐在小桌邊,求助的目光時不時就要往外面的任阮那邊瞟一瞟。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來衙察院地牢一游的時候。

    圍在周邊的審理室里時不時就要傳出令人牙酸的鋸拉聲、刮刀聲皮鞭聲,各處慘叫不絕於耳。正前方通往地牢深處的長道黒不見底,偶爾還會有類似野獸的嘶吼聲遠遠傳來。

    吾十九嚇唬他,說是無數的厲鬼等著把他拖下去分屍齧食。

    饒是杜朝知道,那其實大概就是一些被關押在底下,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瘋子發出的痛叫,但還是忍不住在聽到時,一個接一個寒噤地打。

    要是真有厲鬼存在,衙察院這種血債纍纍的地方,只怕厲鬼已經堆疊到天上去了吧。

    杜朝搓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很是怨念地望著一門之隔,正被謝大人強行按在外面經醫衛包紮的任阮。

    蕭俟現在已經幾乎沒了心跳,被送到謝伯那裡搶救。林姿的情況也不算太好,現下奄奄一息,僅僅也是能說話的程度了。

    不過在衙察院,只要嫌犯還能喘氣,都得到審訊室里先走一遭。

    要不是他任姐執意在審訊室外等一個結果,他早溜之大吉了。

    「咯吱。」

    審訊室的門終於開了,吾十六在杜朝期待滿滿的目光里走出來,搖了搖頭。

    他擦著滿手的血,目光越過杜朝,落在後面:「大人,林姿說她要見任姑娘。」

    這個林姿,雖生得柔弱,無論是威逼利誘還是數般酷刑,竟比那些大漢還硬骨頭。

    杜朝回頭,果然看見謝逐臨逆著光站在門內的頎長身形。

    「見她何意?」

    「林姿不肯對我們多言,一直鬧著要見任姑娘,哪怕我們用那腹中胎兒逼迫,她也不肯鬆口,只是一定要見任姑娘。」吾十六道,「林姿說,只要任姑娘單獨來見她,她什麼都說。」

    逆光中的人影沉吟了片刻。

    苦哈哈舉著被包成粽子手的任阮一進門,就聽到吾十六後面的話,立即從堵著門後的謝逐臨身後探頭出來。

    「那還等什麼,還不帶我去?」

    謝逐臨頭也不回,長臂往後一展,就把她冒出來的小腦袋套住,一把從身後摟到懷裡。

    任阮舉著傷手跌跌撞撞,失去平衡的身體一栽,臉就埋進了他硬邦邦的胸膛。

    她齜牙咧嘴叫他的名字:「謝逐臨!手撞到了!痛誒!非禮!你非禮!」

    進了衙察院就被他押去處理傷口,趁著他冷颼颼的那句「算帳」還沒來得及開始算,她趕緊借題發揮,胡亂開始先往他頭上扣帽子。

    本就緊張的杜朝聽到她叫謝逐臨全名,人都要厥過去了,冷汗一波接著一波往外冒,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但不知怎麼,他又有點管不住自己亂瞄的眼睛。

    好怪,好怪啊。

    如果說之前都是謝大人樂於助人,對危機中的任阮順手送送溫暖,他還不太覺得什麼。不過現下風平浪靜的,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姿勢不太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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