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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而那段可以拋屍的時間裡, 除了蕭少夫人, 並沒有任何一位賓客親自出過內屋。」
任阮恍然。
難怪當時在推斷作案時間時, 林姿要刻意用隨從出入無人注意的藉口,將內屋中所有賓客都拖下水。
但這並不能掩飾林姿的罪行。
「在十九發現林姿院中牆邊的胎兒屍體後,屬下以那處為原點向各方向又進行了重點搜檢,果然就在埋胎兒屍體那處旁邊的一個大花盆下,又發現了新挖掘的痕跡。」
「最終我們又在蕭少夫人後院搜出了被掩埋的許多沾血木碎木屑,經過鑑定,應當是之前裝過死者其餘屍塊的木棺,為了方便掩蓋被劈開後埋下的。」
結合以上,向淮南王府的壽禮中投入屍塊的,正是蕭少夫人林姿。
林姿靜靜地聽著,並不反駁,臉上的詭異笑容里只流出幾分遺憾。
「真可惜啊,肉羹叫明瑟那個賤人躲去了,就連這屍塊也能讓她全身而退。」
任阮望著她痴笑著出神的模樣,不禁嘆息。
這場臨時興起的嫁禍其實並不夠巧妙。
大概林姿病態的精神,已經岌岌可危到了一觸即發的程度。
「……阿姿。」蕭俟瘦削的手指在自己胸口的衣襟驟然收緊,「我不是告訴你既然孜熙已死,從前之事就都算過去了嗎?」
「你動了她的屍骨?」他一字一句,「你怎麼配動她的屍骨?」
林姿吃吃笑:「我不配,難道你配嗎?蕭俟,你是不是以為我愛慘了你,愛到就算你把我踐踏到塵埃里,也能心甘情願為你舔靴子?」
「說什麼呢,阿姿。」蕭俟陰鬱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
「就算阿姿不再愛我,也該為我們的孩子著想,是不是?」
他蠱惑地將嗓音壓低,像是滋滋吐著含了劇毒的蛇信子。
林姿像是瘋了一樣捂住自己的耳朵,閉上眼嘶聲大哭。
「林姿辱屍拋屍之罪已定。」
謝逐臨的目光掃過詭異的夫妻倆間,最後落在穿著如喪服的白衣男人身上:「那麼,蕭少爺,該到你了。」
「將碎屍運下山,並將其中一部分拋入福膳齋冰桶之人,為昔年宮中御廚,現福膳齋掌柜王永石。」
「此人雖在審訊時毒發身亡,但結合其口供和金吾衛的走訪調查,還有多人的證詞,可以確定,其一直為蕭俟在外囚禁孜熙郡主之事奔走遮掩。」
「囚禁?」蕭俟反駁的重點卻讓人意料不到,「我與孜熙兩情相悅,怎麼會是囚禁呢?」
林姿笑夠了,推開來來攙扶的蕭府侍衛,臉上滿是諷刺。
「蕭俟,你私藏罪臣之女,本身就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蕭俟:「阿姿,你總是那麼天真。」
「你可知文東口中那個將孜熙暗中保下的貴人,又是誰呢?」
他笑起來,如綻放的花朵連同尖刺一起毫不保留地展開。
「也是咱們這位守正不阿的金吾衛指揮使,謝大人哦。」
林姿一僵,驟然放大的瞳孔死死盯住謝逐臨。
這可是欺君的大罪!
謝逐臨仿佛沒聽見,平淡道:「證據確鑿,林姿蕭俟二人,均為此案嫌疑兇手。」
「帶走。」
金吾衛一擁而上。
「謝大人。」蕭俟退到蕭府侍衛身後,強調道,「您可是蕭某案發當日不在場的見證人。」
林姿更是劇烈掙扎,看謝逐臨的眼神恨意滿滿:「姓謝的!你自己都犯了滔天的欺君之罪!你憑什麼抓我!」
謝逐臨神色冷淡地合上文書:「赦免孜熙郡主,是先太皇太后當年,親自下給當今聖上的口諭。」
「我不過是替聖上行事。」
那時兆王府滿門抄斬,正是由當今聖上,也就是當年的宣王監刑。
他聲音冰冷:「蕭府若有疑議,大可進宮親口詢問聖上,看看謝某究竟是欺了哪位君,又犯了何等罪。」
眾人臉色各異。
無論此言真假,以謝逐臨在朝中獨一無二的聖寵,沒有人會傻到真的進宮面聖。
先太皇太后已故,誰也無法知道當年她是否真的下過這道口諭。但既然謝逐臨敢當著這麼多世家的面放出此話,那孜熙郡主被赦免之事,如今就是真的。
林姿心中恨得在滴血。
蕭俟順勢露出微笑。
「至於蕭少爺所說的不在場證明,謝某實在好奇。」謝逐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孜熙郡主被殺究竟是哪天,連衙察院也不能完全確定。」
如果說鄭毅的死亡因為有屍體存在,還能大致推斷出一個死亡時間的範圍。那麼被分屍碎屍的孜熙郡主,在今天於春瓶中找到大部分屍塊前,根本無從鑑定。
只能說孜熙的死亡時間是在鄭毅死亡之前。
「那麼蕭少爺是如何篤定地知道,孜熙郡主死亡當天,就是謝某登門探疾之日呢?」
蕭俟的微笑頓了一頓。
「還有,蕭大人老不曉事,竟放言蕭少爺從前在宮中的伴讀已經過世。」謝逐臨抬眉,「所幸蕭少爺雖纏綿病榻這麼久,還認得這位舊年的忠僕。」
蕭俟的微笑徹底消失了。
沒錯,在他方才的話里,已經間接承認了剛剛的人證的確就是文東,自己舊日的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