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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傅重禮大笑一聲,並不看簫鴻遠,目光掠過謝逐臨和少女相牽的手,又去逗旁邊愣愣看著的明瑟郡主:「明瑟,時候不早,傅哥哥送你回去?」

    「……」明瑟猶豫地看向任阮。

    方才傅重禮雖未直接幫著蕭家,也未聽簫鴻遠的話讓衙役綁她,可終究還是從頭到尾冷眼站在一旁,不管她生死。叫她對這位自己一直喜歡的「傅哥哥」,不由生了芥蒂。

    傅重禮仿佛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溫柔地補充道:「淮南王和王妃,這會兒應該也在府上等著妹妹了。」

    任阮考慮了一下,也勸明瑟先跟著傅重禮回去:「郡主放心,謝大人在這裡,我不會有問題的。」

    畢竟之後的查案繁忙,明瑟留在此處她也難以兩邊照顧,若是再出現什麼狀況,更不好和淮南王府交代,不如先將她送回。

    而傅重禮此人,雖然城府頗深,站在謝逐臨的對立面,可似乎和蕭府也有過什麼不好的淵源。暫時看來,應該也沒有對明瑟郡主有害的意思。

    明瑟遲疑片刻,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跟上了傅重禮。

    大理寺一撤走,院落里的金吾衛立刻開始全盤行動起來。

    那個半人高的五彩壽字琺瑯翠底大肚春瓶已經被細細檢查過,其中藏入的屍塊也被撈出來給仵作驗過,不時就有金吾衛直接過來匯報。

    「大人,瓶中的屍塊已經確定,都是屬於那具服用過品紅散的女屍。」

    「大人,淮南王府送來的其他壽禮也篩查過了,確定沒有其他屍體的存在。」

    「大人,這個院子裡各個賓客送來的所有壽禮已經清點過,並沒有發現其他壽禮中有屍塊存在。」

    「大人,瓶中撈出的屍體已經和此前收集的屍體拼接完畢,整具屍體除了頭部,基本拼湊完成。」

    ……

    被拼湊好的無頭女屍經過仵作二次驗屍,報告也很快送了過來。除了蕭老太太院子的搜查,金吾衛已經開始擴大範圍,往院落里正廳和蕭府其他地方擴散,一一偵排。

    任阮湊在謝逐臨身邊,一目十行地看過驗屍報告。

    由於無頭,關鍵信息並不多。

    這具女屍身上的傷痕經過檢驗,與山腰宅院上里許多碰撞拖拽的血跡痕路吻合。身上所穿雖然已經破破爛爛,但還能判斷出是一條藕荷色百褶月裙。裙子所用材質和剪裁,與山腰宅院正屋衣櫃裡那幾件素色衣裙都有相同之處。

    結合之前金吾衛在京都的走訪結果,這條藕荷色百褶月裙與那幾件素色衣裙是同一批,出自京都一家名叫綺羅閣的定製單。

    雖然定製的貴人之名被特意隱去,不能記入鋪帳,也就無從得知顧客是誰。

    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具女屍的確就是山腰宅院那個正屋的女主人。

    不過因為這五彩壽字琺瑯翠底大肚春瓶中的屍塊較大,仵作拼湊結合後,發現死者死前有過滑胎,且應當就是由於服用了大量的品紅散。

    而摻雜在福膳齋那部分的零碎屍塊,屬於品紅散女屍的部分,基本都是位於死者的腹部。

    而死者有孕已經到了六七個月,體內成型的胎兒卻不翼而飛。仵作判斷,兇手應該在殺死女子後,又破腹取子,並將劃開的腹部肉和另一位受害者的屍體摻雜在一起剁碎了。

    但無論是在福膳齋的冰桶,還是蕭家這個春瓶中,都沒有發現屬於胎兒的屍體組織。

    任阮疑惑喃喃:「那麼胎兒究竟去了哪裡呢?」

    難道是那種黑嬰交易,為了賣給那些不孕不育的夫妻?可是這位死者懷胎的月份雖到了六七月,在這個醫療不發達的古代,就算取出來應該也難以成活吧?

    就算兇手的目的是為了殺母留子?可又為何要將死者的肚子泄憤似的剁碎呢,還有另一位受害者又是誰呢?

    她若有所思地抬眼,忽然看到了正在屋檐下垂淚的林姿。

    由於金吾衛搜查,所有人都被禁止在了原地。

    所以儘管院落里在進行著屍體的檢驗拼湊,那些本在外面的貴婦也不得不捂著鼻子忍受著。

    林姿也在其中,姿態柔弱地縮在一個體態較豐腴的夫人身後,低頭捏著帕子拭眼,似乎對眼前這具屍體又害怕又可憐。

    儘管林姿的反應作為一位少夫人,看著再正常不過,任阮心裡卻倏地閃過一絲什麼。

    孩子……身孕……

    ——「姓簫的!你還是不是男人!我姐姐還懷著孕,你怎麼敢那樣對她!」

    ——「也不知這才望高雅的蕭俟少爺,怎麼也叫豬油蒙了心,對她非娶不可了。婚後就算無子,卻連一個妾室也不曾抬進門來。」

    回想著林策和琥珀的話,她不由一驚。

    也就是說,林姿也曾經懷過孕,卻不知怎麼沒有生下來。

    而丈夫的外室卻懷了孕。破腹取子,泄憤碎屍……這樣的動機實在無法不讓人心生懷疑。

    任阮正兀自震驚,突然發現身邊人持著驗屍報告的手微微收緊,青色的血管從冷白的皮膚上難以控制地凸起。

    感受到他的不對勁,她問:「怎麼了?」

    謝逐臨閉了閉眼,手指慢慢鬆開她,低聲自語:「果然。」

    任阮怔怔地看著他走到那具女屍邊,蹲下伸出乾淨的手,觸碰女屍的肩膀。

    面對已經有一定程度腐爛的屍體,他沒有半分嫌厭和退縮,平靜無波的臉上甚至透露出若隱若現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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