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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抓著明瑟的手帶著提醒意味地收了收,任阮目光一沉。
好個簫鴻遠,轉頭就將她先前提出的分析全作沒聽見,直接將矛盾轉移。她算是看明白了,簫鴻遠真正在乎的,根本不是這院落里屍體的真相。
而是他蕭府的臉面。
「蕭大人和蕭少夫人都口口聲聲,又是說郡主殺人藏屍,又是說不敬尊長,甚至要陰謀論至整個淮南王府。」任阮朗聲道,「首先殺人藏屍這一罪名,大家都可以證明,至少現在郡主根本就沒有最大嫌疑!」
「而不敬尊長之說,兩位則一直仿佛站在道德制高點,反覆將這個罪名強行按在郡主頭上。」
「那麼就請兩位再仔細說說,郡主究竟是哪句話辱罵蕭府,又是哪句話不敬尊長了?」
任阮象徵性地停頓了一秒,沒給他們開口的機會:「莫非是那幾句,被蕭府眾人輪番誣陷後逼急了的自辯?還是在蕭老太太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下,郡主難以忍受的反擊?」
「都說尊長,可不見貴府有幾分愛幼的修養呢。」
「大家都只瞧見,貴府仗著在自家府邸人多,欺負一個獨自上門做客,才剛及笄的小姑娘。」任阮咄咄逼人,「如此待客之道,實在讓大家耳目一新。」
這一番話,聽得後面留下的幾位貴婦臉上都出現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眯著眼觀戰的傅重禮勾了勾嘴角,興致盎然。
這位任姑娘,比上回在審理司門口胡謅時的模樣,要更有意思了呢。
簫鴻遠陰冷的目光凝視了任阮片刻,卻不回應。
他反問:「你是何人?」
「民女姓任。」她介紹自己時禮貌性地一福身,卻是背向問話的簫鴻遠,禮朝對著賓客的方向。
眾貴婦面上淡淡,並沒有要攪和進來的意思。倒是丞相夫人冷著臉睨她一眼,微微頷首。
望著少女不甚恭敬的背影,簫鴻遠冷笑一聲,喝道:「大膽刁民,擅闖蕭府,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圍在四周的蕭府侍衛一擁而上,從沒反應過來的明瑟手中粗魯地搶去任阮。
兩個侍衛將她反手一扭,便將人控制在了中間。
「這是做什麼?」明瑟急得上去拉扯侍衛的手,「任姑娘是我帶進來的,你憑什麼抓她?」
「此女潛入蕭府,謠言惑眾,恐怕與蕭府出現的藏屍脫不了干係。」簫鴻遠充耳不聞,「將她押下,由我蕭府侍衛親自送往大理寺。」
傅重禮不願摻和,他索性派自己的人動手。
「你!你根本就是顛倒黑白!」明瑟簡直氣昏了頭,「指鹿為馬!混淆是非!你也配做我大夏的殿閣大學士?有你這樣的昏官霸居高位,難怪朝堂昏暗至此!」
護在郡主身前的琥珀幾乎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這、這些話都是淮南王曾在府中私下抱怨的,怎麼就叫郡主聽了去,這會兒竟如此口不擇言!
完了,蕭家恐怕更加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院落里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簫鴻遠盯著明瑟,幽冷下來的目光慢慢挪到被挾制的任阮身上。
「慢著。」簫鴻遠悠悠開口,制止住了蕭家侍衛準備帶著任阮出府的腳步。
他在明瑟恐懼又含了一絲希冀的目光下,殘忍開口:「先將此女拖下去,於蕭府正廳打三十大板,再送去大理寺。」
三十大板!
別說是任阮一個還未及笄的嬌弱少女,便是成年男子結結實實受了三十大板,也會落得半身不遂啊!
更何況,蕭府得了令,只怕會對任阮下死手。
明瑟拼命搖頭:「你快放開她!姓蕭的,你不能這麼做!你憑什麼處置本郡主的朋友!」
「哦?」簫鴻遠冷漠一笑,「此女挑唆郡主如此出言無狀。老夫不過是出手,替不懂事的郡主教訓她罷了。」
「還是說,老夫三朝帝師,連當今聖上都心服口服舊任太子太傅,竟不配管教明瑟郡主?」
明瑟嘴唇發抖,自知說不過簫鴻遠,也顧不上什麼郡主儀態了,只能死死撲上去抓住任阮,不讓蕭府侍衛帶走。
雙方雖然力氣懸殊,但蕭府侍衛礙於明瑟的郡主身份,終究不敢太過蠻力,恐傷到她,一下僵持在原地。
拉扯中心的任阮,這回居然有點心如止水。
這個時代官場的是非顛倒,她早就已經在大理寺里切身體驗過了。如今再見,倒沒什麼意外,甚至看著明瑟這幅模樣,還有點感慨當初的自己。
她面上很是熟練地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孤高模樣,心裡卻暗暗抱怨這幫蕭府侍衛。
怎麼好好的大男人要留長指甲,抓得她疼死了。
孤高的脖頸伸久了有點僵,被拉來扯去的任阮神色不動地稍稍別頭,活動了一下頸椎,順便觀察一下周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沒有。
然而舉目望去,唯有簫鴻遠看她如看死物一般的淡漠,明瑟哭得可憐兮兮的臉,傅重禮挑著眉似乎在等她求饒的微笑,還有面前侍衛們胡亂揮舞的手臂。
嘖,吾六騙人。
——「你周圍不是好幾個金吾衛護著安全嗎。」
原來自己也沒那麼讓謝逐臨起疑嘛。她就說,像她這種乖巧良民,謝逐臨怎麼會不識泰山地派人時刻監視她呢。
算謝逐臨識相。
任阮在心裡抬了抬下巴,忽略掉莫名湧上來的一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