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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這起肉羹碎屍案,大理寺查到的東西實在太少了,甚至連一條能夠繼續追查下去的有效線索都沒有。

    她壓了壓眉心, 又往回重新翻閱著,試圖從字裡行間找出些別的遺漏。

    那些從冰桶里分離出來的屍塊, 雖然被重新收集起來, 但因為實在太碎太少, 無非拼湊成完整的屍身。仵作最多只能通過肉質的僵硬程度等特徵判斷出,兩位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都是在三天之內。

    她想了想, 問杜朝:「最近大理寺有收到報上來的什麼失蹤案嗎?」

    「沒有吧。」杜朝也不是很確定, 「反正我走之前沒聽說。但要真有能對上的失蹤案,卷宗里應該會記載這個方向的調查吧。」

    任阮道:「現在整個案子陷入了僵局, 大理寺很可能正在重新投入人力關注最近的失蹤案,從中篩選。」

    畢竟此案將人肉煮成羹食,還出現在當下最火的酒樓餐桌上,更驚動了淮南王府的明瑟郡主。

    大理寺必然會格外重視。

    她指了指卷宗上頭的口供,因為沒有查出疑點,所以概括得很是簡短。

    「我想去單獨見見這些福膳齋的夥計們, 掌柜的, 掌勺,還有採買人。」

    杜朝為難:「這些人好像目前都在大理寺關著呢, 就憑咱倆……只怕不好見。」

    雖說他爹是少卿,但好像這起案子主要還是寺卿親自負責。而且傅大人是個手腕強硬的笑面虎,這些重要的案件相關人, 若不通過他的同意, 想來是不能與無關人接觸的。

    任阮「啪」地一聲合上了卷宗。

    她把筆和卷宗一起扔進畫箱裡, 起身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不試試怎麼知道。」

    把身上胡亂裹著的鵝黃色小襖理了理,兩條小胳膊好生鑽進袖子裡,她拍了拍坐皺的裙擺,將腳下的畫箱也「啪」地一聲合上了。

    任阮拎起畫箱,說走就走:「現在去,還能趕上大理寺公廚的午膳呢。」

    杜朝:!

    他都要深入他爹所在的虎穴了,還有命要囂張地舞到公廚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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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阮進大理寺進的大搖大擺。

    門口的衙役認得她是從前在大理寺協理畫像的任姑娘,還知道她在上一起轟動京城的橋頭女鬼案里立了大功,很是崇敬。一聽她說要來拿之前落在大理寺的東西,二話不說就放了人。

    他還試圖拉著任阮多寒暄幾句,被小姑娘身後冒出的一張幽怨的臉嚇了回去。

    杜朝很滿意自己「小杜大人」的身份如今在大理寺還有點威懾力,然後繼續縮頭縮腦地跟在任阮後頭往裡面走。

    但是他任姐並不給他這個面子。

    任阮站在門口,偏要和那看門的衙役笑眯眯,好一陣談天說地,拉閒散悶的。

    偏這個大理寺偏門來往的人又不算少,這兩人直侃得杜朝賊眉鼠眼好半天,都快要恨不得把自己塞進石獅子的嘴裡,免得被自家老爹或老爹的親信撞見。

    好容易任阮和那人意猶未盡聊完了,杜朝也顧不上埋怨,拉著她跑得腳底打滑。

    大理寺內層院環護,道路插繞。剛開始進來,還有不少路過衙役沖二人打招呼。越往裡走,其中衙役越是面色陌生冷淡。

    杜朝也越發覺得自己一臉賊眉鼠眼,頭一回在大理寺里行走得畏畏縮縮。

    任阮似有所察,並不直接穿過那些人多的內院直往目的地,而是順著人少的外巷,不緊不慢地從周邊的道路繞行過去。

    地處偏僻的畫像司正好在一個外巷裡口。兩人經過時,卻見門口守著的竟不是尋常衙役,而是幾個嚴陣以待的金吾衛。

    她不由多看了兩眼。

    杜朝也注意到了,小聲解釋道:「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畫像司拋屍不?自從那次,金吾衛就把這裡接手封鎖了,大理寺中人一概不許入內,裡面的畫像師也全部轉移了。」

    任阮眯了眯眼,她當然記得。

    那段時間她忙著賺賞金,大清早和杜朝去畫像司想撈點活計,結果撞上了一堆金吾衛,還有謝逐臨。

    後來杜朝探聽到其中一些內情,才知道當時畫像司內的洗筆池裡,被拋了一具無頭屍體。杜朝還說,看到那具屍體時,謝逐臨當場失態地紅了眼。

    她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又是一具能夠激起素有冷麵閻王之稱人情緒波動的屍體。

    莫非,這具屍體也與刺青有關嗎?

    「任姐,咱們可快走吧。」杜朝東張西望,心虛地催她,「好段時間不來,我怎麼感覺這大理寺跟變了個天一樣。」

    從前在大理寺里和他插科打諢的衙役們,個個都不見了蹤影。偶爾路過的,都是些列隊齊整的巡視衙役,往他倆身上飛來的眼神,只帶了冰冷的審視意味。

    看來傅重禮接管大理寺後,不但下了狠手整治寺內風氣,還進行了不少大換血。

    兩人加快步伐,一路往南,終於來到了從前杜少卿給她安排的畫室門口。

    畫室附近就是戒備森嚴的審理司。所幸兩處之間有茂密的綠植隔開,畫室朝向的小路又向來僻靜無人。埋頭社恐了一路的杜朝,總算放鬆下來些,迫不及待地想先鑽進去緩緩。

    「等等。」

    任阮攔住他,目光落在沒有上鎖的虛掩前門上。

    「我的畫室,有被重新撥給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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