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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某天海盜們打劫回來,得了新的女俘虜,忘記將陳文山母子從甲板上收回來。第二天發現時,陳文山尚奄奄一息,陳母的身體早就涼了。

    他們沒太在意,把陳母的屍體和陳文山一起,直接拋進了海里。

    誰能想到,陳文山居然活著回來了!

    鄭金當即膽喪魂驚。

    這些年他早在京都這般的銷魂窟里養成了爛泥,哪裡還有什麼冷靜思考的能力,只想著快點粉飾太平摘出自己,不僅要抓緊時間將皇帝和睿王的差交了,還得趕在大理寺查到陳文山出海之事前將案子擺平。

    否則,就只冒名做官一事,就夠他碎屍萬段了。

    瞌睡了便有人送枕頭。一份關於任家的檢舉信被送到了他的府上。

    鄭金於是順水推舟,將任粵彬逮捕,想著屈打成招交差。

    正巧任粵彬進了大理寺還算配合,沒費什麼功夫便畫了押。除卻他那個不懂事的女兒來鬧了鬧,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

    沒承想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被衙察院直接從府門口給帶走了。

    「這個鄭金,一開始還想著睿王來保他。」吾十九嗤之以鼻,「他也不想想,睿王自個兒還縮在錢塘呢,要真有能保他的本事,何至於選他這麼個海盜冒牌貨當自己的在京都的耳目。」

    鄭金一個小小海盜,哪裡玩的過皇室的手段。

    睿王想來早知他身份。只是時局所迫,正需要這麼條沒背景又有把柄的狗在京都,才出手幫他抹去了一些冒牌的證據,不然鄭金如何在這京都的深水裡安穩多年。

    鄭金一向當的是個窩囊的甩手寺卿,是以衙察院也注意放在他身上的時候很少。而這回審前調查剛起步,鄭金的舊事鐵證全一股腦地湧現了出來。

    很顯然,他已是睿王棄子。

    謝逐臨推開案卷,眉眼冷淡:「好個睿王。」

    睿王李呈表,自從儲君之爭敗落後一直蜷在封地錢塘,無甚作為很多年。幾個王爺這些年不時鬧出些小動靜,沒想到今日一查,卻落在表面最安分的睿王頭上。

    只怕駐紮錢塘的金吾衛有叛變之人了。

    「令十七即刻帶人快馬前往錢塘。」他語氣微沉,「現在錢塘的金吾衛全部撤回徹查。」

    「剝靛衣,撤腰牌。」

    屏風後立即有人應聲,隨後便聽得有陣微風從後窗而過。

    這便是要無差別削去錢塘所有金吾衛的身份,準備大換血了。

    吾十九下意識愛憐地摸了摸自己剛回來的腰牌。

    還好自己一向乖巧惹大人疼。

    吾十六上前一步:「大人,昨夜任姑娘作出的畫像,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拓印了數份,和陳文山的通緝令一起已經貼滿了整個京都。」

    謝逐臨倦懶地點點頭。

    吾十六覷著他的神色:「大人昨日在任府一夜未眠,可要先休息?」

    「任府那邊謝伯遞話來說,任姑娘並無大礙。只是身心過勞,又淋了雨,才昏倒發了高燒。」吾十九補充道,「現下已經轉了低燒。等姑娘醒了,屬下再來回大人。」

    謝逐臨不置可否,目光在案卷上一掃而過。

    「任粵彬這個老東西,狡猾得很。」他掀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上回還知道演一演。這次人剛進去就畫押簽字,生怕白吃了一點苦頭。」

    吾十九見縫插針拍馬屁:「他還不是仗著大人一言九鼎。」

    「那個胖老頭,看著和彌勒佛似的憨憨厚厚,心眼子可不少呢。不像任姑娘,心眼死的很,什麼地方都敢莽,查個案畫個像命都不要了。」

    吾十九奇怪了:「這倆真是親父女嗎?」

    吾十六心裡咯噔一下。

    任姑娘的話這小子也敢在大人面前亂說?

    他暗自抬眼一瞥,卻見謝逐臨正垂著眼,面色如常。

    吾十九眉飛色舞:「不過這胖老頭倒是有一點好,任姑娘比不得。」

    什麼?吾十六也忍不住豎起耳朵。

    吾十九露出一臉賤兮兮的笑:「在慧眼識珠這方面,任姑娘還是遲鈍了點。」

    吾十六:……

    你小子是不是活膩了!

    幸好,周身的氣氛剛一凝住,高樓下傳來一道短促且輕的哨聲。

    吾一翻身進來,低首道:「大人,第三部 衛來報,陳文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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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吾衛已將石門橋封鎖,護城河邊仍然熙熙攘攘擠滿了好奇的百姓。遲遲趕到的大理寺衙役們也連忙拉起封線,將涌過來的人們遠遠隔在橋外。

    護城河裡浮著一隻烏篷船,悠悠蕩蕩地隨著水波正飄到了石門橋下。

    那常見於江南水鄉的船隻京都少見,圍觀的人們不由得紛紛指指點點起來。

    「原來這烏篷船上還有桅杆,瞧著好生奇怪。」

    「哪裡有什麼桅杆,那江南的船隻可不是這般模樣!想來是這兇手精神大發,將好端端的烏篷船弄得如此詭異。」

    「兇手?真是兇手?你們之前看到他的臉了?」

    「可不是嘛,他一開始在船頭髮瘋一樣地跳舞唱歌,現下回篷子裡去了,大約也是怕這些官爺們。」

    遠遠聽著岸上許多不甚好意的議論,篷里的陳文山面容扭曲地嗤笑一聲。

    怕?若是怕,他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他狠狠踹了一腳角落裡被捆得嚴嚴實實縮成一團的人,撿起落在船板上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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