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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儘管大理寺一向防著衙察院,到底明面上還是受他們監察的。
是以這方德良當大理寺卿時,還不敢太亂來。迫於聖上諭旨和百姓輿論,才敢大冒險一回,將任粵彬李代桃僵。
吾十九揚了揚手上案卷,怒氣填胸:「我說這肥豬好不容易混上正三品,怎麼還敢亂搞么蛾子,竟是給自己以前的惡行找補!」
兩人快步進了高樓,步上盤旋而上的長梯,往最高的樓層去。
案卷被呈上了衙察院主人的案桌。
謝逐臨一目數行,面沉似水。
原來這位大理寺寺卿方德良,本就身在這橋頭女鬼案中。
那方德良原來不是方德良,叫鄭金。是個海上一船海盜里的軍師,識了些字讀了些書,專門給那群海盜出主意記帳本。
那船海盜在那年頭是出了名兇殘,截殺過往船隻,強霸錢財婦女,還會去近海岸上的村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後來先帝採納謝侯的上書,保護漁民和海岸村莊,打擊海盜猖獗行徑。
幾次鐵血鎮壓追捕後,海上風平浪靜許多,海盜們都暫時收了手避風頭。
鄭金見風使舵,察覺到好景不長,便暗自打算下船另謀出路。
他攛掇著海盜頭子最後幹了一票。
在一片求饒的俘虜里,鄭金盯上一個不起眼的秀才。他逼問過那秀才的身世,得知他叫方德良,是個獨自上京,剛參加過春闈出來玩樂的寒門,老家中只一個祖母后,他便直接將其一刀捅死了。
他搜颳了秀才身上證明身份的物件,然後頂替了他的身份,偷偷下了船。
誰成想這方德良,居然在那年春闈中了榜。
鄭金頂了他身份,又為遮掩殺了他祖母,本該低調過日。然而那年先帝崩殂,六子奪嫡,京都動亂不已,血流成河,死了許多人。
那年春闈的監考、考生等等許多,或站錯了隊,或受家中牽累,身首異處。
鄭金懷著搏一搏的心態,趁亂來了京都,誰知真靠方德良的身份混了一個七品小官。
後來憑藉著在海盜里混的圓滑心眼子,投靠了睿王爺賣命,靠著夠巴結夠聽話,一路爬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雖然這個位置於他只是個虛職,官場上舉動皆在在他身後睿王的一句話里。但胸無大志只想要錢要女人的鄭金很滿意,一直把睿王的狗這個角色扮演得很好。
直到橋頭女鬼案的出現。
一開始他像往常一樣,兩耳不聞大理寺事,一心只往翠香樓鑽。
不料此案愈演愈烈,驚動了聖上。七天破案的限令轉瞬過半,睿王也不免對他下了死命令。
他只得罵罵咧咧地去看了看這個案子。
哪知一看嚇一跳,嫌疑人居然是陳文山!
陳文山居然還活著!
在蘇州開了珠寶鋪子,且家中只有一位母親的陳文山。鄭金當然有印象。
三十多年前正是大夏出海淘寶的熱潮,他們那船海盜打劫也正值最得意的時候,剛好劫到了陳文山返程的船。
陳文山載去的本錢花的一乾二淨,卻沒淘到什麼好東西。偌大一條商船,沒錢沒貨沒新鮮女人。
海盜們勃然大怒,將船員殘忍殺害泄憤。
看戲的鄭金抽著菸斗,突然瞅見被藏在後面的陳母。雖然年紀大了點,到底是水鄉將養出來的,溫柔風韻猶存。
他色心一動。
第31章 人質
◎被苦難毫不留情磋磨,常年在膠皮之下發霉的,才是他的臉。◎
那些見慣海上糙風的海盜們, 當然也抵擋不住這樣柔弱的女子。為了一泄白幹活的火氣,他們將陳母搶上了船,輪番凌|辱。
為了不讓陳母自殺, 他們把陳文山的命留了下來,一起帶上了海盜船做苦力。
陳文山一開始反抗得很激烈。
他在大夥飯中小解, 將帆燒毀了一大片, 把取暖的木柴丟進水裡, 還將來教訓他的小海盜撞得骨了折。他常常試圖潛進關陳母的艙房,甚至想帶她跳海逃生。
這樣不識趣舉動徹底惹怒了暴虐的海盜們。
他們把陳文山暴打了一頓,綁在一根桅杆上。然後把折磨得遍體鱗傷的陳母也拖上甲板, 當著陳文山的面, 一個一個放肆侵凌。
根據鄭金哆哆嗦嗦的回憶,當時海上起了風暴, 陰沉得很。
烏雲黑浪,海天一色。唯有桅杆上的陳文山眥裂發指,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後來風暴漸大,海盜們也沒了興致,又把陳母拖了回去。只剩下一個渾身是傷的陳文山被綁在外面,被暴雨和掀上來的海浪沖刷, 不停絕望地嘶吼。
然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商人, 在受了重傷還被鹽水洗禮後,居然還沒死。
海盜們像是找到了樂趣, 從此時常將陳文山綁住,強迫他觀賞這場聚眾狂歡的暴行。
淪為洩慾工具的陳母早被折磨得形容枯槁。常有海盜看不慣陳文山的恨毒了的血紅眼神,將只一塊白布蔽體的陳母也綁上桅杆, 揮鞭抽打。
抽累了, 便只留這對悽慘的母子在海風中苟延殘喘。
鄭金當時看到案卷上描述石門橋上屍體情狀時, 遍體生寒。
他想起了無生氣被裹上白補布陳母,吊在桅杆上的模樣,像極了白衣女鬼。
陳母是死在桅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