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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任阮說:「民女懷疑,家父有一副舊年與陳文山的畫像。」

    說完,她便帶了些緊張,望向上座的人,想看他的反應。

    謝逐臨眉心一壓,沉默了一下。

    任阮登時心中也跟著一沉。

    不知道為何,她總感覺他對整個案件已經全盤掌握。

    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觀棋者。

    任阮自覺找錯了方向:「但如今家父被扣下,民女的猜測終究不夠確定。不知大人可否指點一二。」

    她忐忑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謝逐臨風牛馬不相及地指點道:「此後說話,直稱『我』。尋常的吹捧亦免了。」

    她伶牙俐齒,他早就知道。

    方才說任家牽扯和她的推理那麼長一段話,句句帶了『大人』和『民女』,偶爾還要不著痕跡地美化幾聲衙察院。

    若直接記錄下來,倒是好一篇條理清晰,且奉承而不阿諛的完美報告。

    只是她嘴上的謙卑姿態做足了,面上卻無甚常人的恭敬之色。

    他在心中冷哼一聲。

    表里不一。

    還不如當初她在畫室痛快陳詞的樣子,來得順眼。

    不明就裡的任阮:?

    謝逐臨簡短道:「搜吧。」

    話音未落,她還不曾反應過來,吾十六就已經動身消失在通往內屋的黑暗中。

    同樣秒懂的吾十九,拍了拍她的肩:「任姑娘,既然要找畫,咱們就先從任府搜起了。」

    他扔下一句「得罪咯」,也一溜煙往任粵彬的房間去了。

    任阮眨了眨眼睛。

    所以,謝逐臨這是肯定了她的猜測嗎。

    於是她也站起身來:「多謝大人,那民——我也去家裡各處找找吧。」

    思及剛剛他的話,她還是將「民女」改成了我。

    其實穿過來之後,她礙於身份總是要不停換自稱也累得很,還是「我」字說的順口又舒心。既然他也不愛聽,不如就順水推舟就此改口。

    言罷,生怕他又抓著自己在這裡說些晦澀的「棋語」,她也緊跟著吾十九離開了正堂。

    望著少女腳底抹油的背影,謝逐臨面無表情地在只看了開頭稱呼的章折上,又批了一個鮮紅的叉。

    ----

    穿梭在不大的任府各個房間時,任阮才意識到這裡究竟潛伏了多少金吾衛。

    為了省錢,任府向來只有住人之處才點上一盞油燈。而自搜屋的命令一下,整個任府燈火通明,無數面目陌生的靛藍衣人瞬間出現,行動飛快地在各處搜尋。

    他們動作麻利又輕穩,所過之處皆歸原樣,且無甚聲響。

    混在其中翻箱倒櫃的任阮,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拖累。

    還好這樣的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正堂傳來一聲短促的哨響,所有金吾衛立刻停下出屋,又瞬間消失在了黑夜中。

    只余滿府通明的燈火。

    被吾十九興高采烈拉回來時,她像是做夢一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吾衛的動作很快,居然真的將這幅猜測中的畫像搜了出來。

    她心潮澎湃,手上卻極度小心地將托住畫軸,將這滿是塵灰味的畫像徐徐展開。

    泛黃的畫紙彰顯了它的年份,脆弱的紙張邊緣倒是很完整。任父保存得很小心。

    這是一幅兩小兒讀書圖。

    學堂的榕樹下,兩個約七八歲的小兒扎著丸子正坐於窗前。一個喜眉笑眼,正舉著詩書搖頭晃腦地背誦;另一個愁眉苦臉,正埋頭握著毛筆在洗池裡亂舞。

    她一眼便認出那個笑容燦爛的便是任父。

    至於這位在洗著毛筆的小兒……她的目光下移到右下角的印章。

    大夏安運十四年,秦開誠繪。

    這應當是畫師的落款。

    旁邊還歪歪扭扭落了兩個簽名——任粵彬、陳文山。

    筆畫稚嫩,想必是當年的兩人寫下的。

    如此一看,任父未說完的那句話,已經水落石出了。

    真兇陳文山層層易容|面具下的原生面目,終於暴露出來。

    任阮細細看著畫像,幾乎要喜極而泣。

    一邊的吾十九失望得很:「搞了半天,怎麼居然是這么小時候的畫像啊,這哪能知道他現在長什麼樣?」

    吾十六沒說話,皺起的眉頭也表達出了他的不看好。

    她小心翼翼地將畫放在桌上,隨即轉過臉來,揚起黛眉:「衙察院既然曾仔細調查過我,那你們自然應該知曉我曾在公堂上,看父子畫生母的之事。」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吾十九摸不著頭腦地點點頭。

    經歷過今日波折,任阮難掩疲乏的小臉,終於在此刻浮現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來。

    「那你又怎知……」她語氣輕快,

    「我不會七歲畫老呢?」

    第28章 身臨其境

    ◎他是伯樂◎

    少女懈怠沮喪的情緒一掃而空, 她噙著笑意,帶了幾分小得意地瞥了眼目瞪口呆的兩人。

    謝逐臨微抿的唇線稍稍揚起,亦看了一眼兩人。

    愣著做什麼, 不會幹事?

    還在試圖理解「七歲畫老」含義的吾十九,頓時一個激靈, 非常懂事地跳起來去給任阮拎畫箱。

    任阮又重新研究起了這幅畫像。

    大夏安運十四年。任粵彬此時應正值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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