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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謝逐臨,對不起。」

    靜靜看著少女由激憤轉為黯然,他耷下薄薄的眼皮,眼中變化晦明。

    他沒回答,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瓷白傘柄一轉,油紙傘重新向大雨中濕透的少女這邊傾來。

    謝逐臨鬆開手。

    輕盈的油紙傘柔巧地落在少女的削肩上,她下意識別過頭去看,正好將傘柄夾在脖頸和肩膀之間,頭頂淅瀝不斷的冷雨終於一停。

    披著蓑衣駕車的吾十六早迅速起身,重新在自家大人身後撐起一柄大傘。

    在昏黑長街,漫天暴雨中,高大頎長青年披著月白鶴大氅,不沾半滴濁雨,清冷矜貴,身後燈火柔柔。

    她突然看得眼眶酸澀。

    少女怔怔地仰著小臉站在原地,腦袋卡著傘,眼尾紅紅,像是被遺棄的落魄小孩。

    「小冤民。」他薄唇間逸出一句輕悠的戲謔。

    隔著雨幕,青年英冷如高山霜雪的眉眼氤氳出幾分曖軟的錯覺。

    他輕描淡寫:「小冤民,我給你做主。」

    作者有話說:

    小竹子:怎麼辦老婆一凶起來好可愛嗚嗚人家要給她出氣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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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謝伯

    ◎我說的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脫皮。◎

    謝家侯府的馬車很大, 內里置了長榻,厚厚的雲團紋織錦緞毯從榻上垂下來。中間的鎏金異獸矮几四面雕鏤,內里點了無煙的銀絲炭, 甫一掀開帘子,便暖熱撲面。

    渾身濕透的任阮有些侷促, 站在車架上望著馬車裡的波斯長毛地毯猶豫。

    替她掀著車簾的吾十六不解:「任姑娘?」

    馬車裡的謝逐臨撩了撩眼皮, 漆黑的眼瞳從她不斷滴水的衣裙掠過, 落在少女被冷風凍得不自覺發抖的肩膀。

    他言簡意賅:「坐。」

    任阮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說了句「多謝」,然後依言走了進來。

    所過之處果然將長毛地毯滴水踩踏得髒亂, 她心中過意不去, 儘量走在邊緣,在最邊上的角落坐下了。

    鎏金異獸矮几里的炭火燒得暖烘烘, 雖讓她凍僵的身體妥帖不少,但驟然冷熱交替,令她有些止不住地咳嗽,捂住口鼻輕聲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自覺失禮,主動開口道:「今日多謝大人。」

    「民女方才的口不擇言……多謝大人諒解。大人寬仁大度,還願意繼續幫助民女。」

    她暗自羞愧, 低著頭又起身, 向著遠處坐在正中的謝逐臨深深一福。

    尚未起身被濕衣沾貼的肩上突然落下一片乾燥輕軟。

    她有些驚訝地別眼一看,卻是一件熟悉的月白鶴大氅, 輕輕淺淺的松竹冷香和主人的溫度將她驟然包裹住。

    少女心中驚訝更甚,抬眸果然看見只著一件窄袖素錦衣的高大青年,輕易一步跨越寬闊的馬車, 站在自己面前, 一臉事不關己地收回了給她披大氅的手。

    「多謝大人。」她心中更是過意不去, 「民女現在身上都是雨水,只怕弄髒了大人的氅衣,原是隨意找一件什麼毛毯披風便感激不盡了。」

    她還沒忘記初次進高樓時,聽聞他的那些怪癖。

    這件鶴氅一瞧便精細非常,且這裡又沒有專業洗衣店,若是他突然覺得自己把他的穿著之物糟蹋髒了,或者若是她之後洗壞了還他,惹了他的不快,不願意再出手相助怎麼辦。

    任阮心中七上八下,鶴氅的主人卻多餘的眼神也沒停留,原本微柔的神色又轉為淡淡。

    這低眉順眼的少女反覆瞻前顧後的樣子,他突然有點看不順眼。

    謝逐臨:「任姑娘莫不是,想穿本侯爺的新衣?」

    任阮:?

    話音未落,永遠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吾一掀了帘子進來,手中捧了嶄新的玄色狐毛斗篷,恭謹地為他重新披上。

    「侯府的車架,只備有新製衣衫以供不時之需。」他長眉微揚,「原來任姑娘竟嫌棄謝某所用之物。」

    任阮:??

    她一下揣摩不出他的意思,默默裹緊了身上的鶴氅:「民女不敢。」

    又思及當下處境,她斟酌著用詞:「大人金尊玉貴,得了大人之氅,民女惶恐。」

    誰知她自覺這一番很合理的解釋,讓氣氛徹底僵了起來。

    謝逐臨揚起的長眉一凝,轉過臉去不再看她,側顏冷氣四溢。

    少女不知道哪裡說錯了話,愣愣地看著似乎突然又不太高興的男人,只好低下頭不再出聲,澄澈的眼眸里浮現出沉重的思慮。

    一路再無話。

    至任府,雨已經轉為綿綿的細絲。吾十六挑起帘子,任阮一眼就看到正站在任府檐下候命的吾十九。

    她倒也不奇怪。金吾衛的調度向來極快,遑論是謝逐臨身邊的第一部 衛。

    吾十六將她從馬車上扶下來,撐了傘將她直接送入府內。

    到了正堂,任阮側臉道謝:「今日多虧十六大人。」

    她解開身上的鶴氅:「不知這件衣裳,是由我清洗完再歸還到侯府,還是——」

    「姑娘還是先穿上吧。至於如何處置……」吾十六直接打斷她,「大人的衣裳,姑娘自當去問大人。」說完,他卻不走,反而將傘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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