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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他囁嚅了一下,含糊道:「此事有隱情。為了姑娘的安全,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她登時警鈴大作:「安全?什麼意思?我父親清清白白,為何普通問話還要扯上人身性命來了?」

    少卿一下子緊張起來,生怕她聲音太大傳給旁人聽到:「不是,任姑娘你先別急。你聽我說,這問話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的,你還是先回去等消息吧。」

    「大夏刑法律,尋常傳喚問話若無證據,不可隨意扣留百姓。」

    任阮敏銳地覺出其中不好:「還希望大理寺能給出合理的說法。」

    「這……」少卿沒想到她這麼難纏,想到之前聽得的密令,冷汗直下,趕緊試圖穩住她,「我就和你直說了吧,此事事關重案,今日任粵彬是不可能離開大理寺了,你明日再來吧!」

    「明日?這不就是非法扣押嗎!」任阮態度堅決,「若不給出交代,我絕不離開。」

    少卿苦不堪言,打起官腔好說歹說,甚至許諾將任阮一介女子破例召為第一畫像師,只就是不肯透露任粵彬被扣的內情。

    任阮卻對這殷勤又反常的態度更是疑心大起。

    她深吸一口氣:「大人,民女不需要什麼第一畫像師的頭銜,也無意為難您。民女只是擔心家父,只希望知道大理寺為何把人傳喚過來,無緣無故就扣住不放。」

    少卿自知理虧,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

    這時審理司的門再一次「哐」得打開,幾個面帶兇相的衙役涌了出來,後面擁著一個身披官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那人豎起粗眉:「何人在此喧譁?」

    少卿忙口稱著「寺卿大人」,上前附耳小聲說了什麼。

    見是大理寺寺卿,任阮抱了一絲希望上前一步,正想開口,卻被那寺卿的一聲冷哼打斷了。

    他傲慢地抬起雙下巴,指著台階下的少女:「大膽刁民,竟敢在此胡鬧,質疑大理寺執法!」

    「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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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無辜者

    ◎只是因為他高抬貴手。◎

    單薄的少女被不分由說逐出大理寺時, 一直滾滾壓沉的烏雲被冷風吹得更低了。

    天空開始飄起了迷濛的雨絲,細細的,整個街道像陷入了迷霧之中一般。

    趕人的衙役很兇, 兩雙大手直接鉗制住她纖細的胳膊,毫不留情地推將了出去。

    杜朝還沒見過這等光天化日下, 在大理寺內顛倒黑白的欺壓之事, 漲紅了臉就要和去抓任阮的衙役動手, 被聞訊趕來的杜府尹攔住,陪著笑將人帶離了紛爭。

    她被幾個衙役用力拽走的時候,正對上杜府尹投來複雜的一眼。

    惋惜、憤怒、可憐、無奈、愧疚……那眼神收回的太快, 包含的深意又太多, 她一時沒看得太真切。

    但此時,她孤零零地立在街頭, 冰冷的雨絲打在臉上,抬眼望去,在這朦朧迷霧裡唯一能看真切的,就只有大理寺威武的大門上所懸的匾額。

    「執法持平」。

    先皇親筆,四個大字端方鋒利,黑檀嵌金。可任阮細細看去, 卻只感受到一派權威不可侵的諷刺之氣。

    這就是這個時代。

    怎麼會妄想把上層階級制訂的法規, 舉出來反駁他們,來奢望一個公平公開呢。

    這裡是一手遮天的封建社會, 她低微的身份,就是原罪。

    不停打落下來的雨絲像是冰冷的針,一下一下不斷刺入她僵硬的身軀, 一直隨著漸冷的血液狠狠衝進神經。

    不是沒有意識到過這樣階級懸殊的壓迫。

    在她只有冒著被杖殺的危險擊鳴冤鼓, 才能為父親陳詞的時候;在她努力協助破案保護屍體, 卻一句小小戲言就被不由爭辯地抓去衙察院時;在她不小心跌入高樓密室,險些被一劍封喉的時候……

    太多了。

    只是她運氣好,遇到了還算正直的杜府尹,還有莽撞卻真誠的杜朝,才在大理寺中得了這麼些天的尊重,不至於因為商家女子的身份,被那些衙役們看不起。

    還有雖然冷臉,但卻會在行動上對冒犯她有所補償,屢屢伸出援手的謝逐臨。

    其實謝逐臨若是想殺她,比踩死一隻螞蟻更容易。

    但他沒有。

    不是因為她無辜她沒有錯,只是因為他高抬貴手。

    這些天雖然驚險坎坷,可他們若有若無的寬容和庇護,叫她差點忘了,自己所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殘酷時代。

    任阮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指還麻木地抓著一柄半新不舊的傘。

    那是杜府尹派來的一個小衙役,偷摸著開了側門塞給她的。

    她沒打開。

    她已經知道,這一次任父進大理寺,凶多吉少。

    如果說之前被嫁禍的那次是秦秀才的報復,同為平民百姓,她尚有反擊之力。那麼這一次,可怕的是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她連說話的嘴都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而易舉地封住住,直到窒息。

    任阮閉了閉眼。穿越來這麼多日子的超負荷的勞累和憂懼哀怒,一瞬間湧上來裹挾住緊繃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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