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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瞬息間,身後大漢的瘋狂怒罵淹沒在了呼呼的風聲和下面此起彼伏的尖叫里。

    而跳樓的始作俑者正在腦海里苦苦構思著最佳著陸的人體緩衝姿勢。

    只要姿勢得當,三樓這麼矮,應該摔不死她吧。

    跳空的那一瞬間她無數頭腦風暴旋過。但還不等她繼續調整好自己的下落姿勢,就直接落入了一個微冷的懷抱中。

    像是落了涼薄雪花的松竹清淺香氣一下子將她包裹住。任阮腦袋發懵,下意識抓了抓對方,貼近嗅了一嗅。

    還挺好聞。

    她後知後覺地睜開半隻緊閉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線條冷利的下巴。男人修頸白膚,垂眼看她時長長的睫羽落下小片陰影,愈發襯得疏離冷情。

    任阮驚訝地眨了眨眼:「謝、謝大人?」

    發現自己仍被謝逐臨不松不緊地環在懷裡,她小心地抓緊他的衣襟向外伸了伸脖子,才發現兩人正從半空中斜飛下來。

    是他直接在半空中把自己截住救了下來嗎。

    「別動。」

    男人冷冷的出聲打斷了任阮難以置信的確認。她乖乖應了一聲,窩在他懷著不再探頭。

    腳一觸碰到地面,謝逐臨就立刻鬆開了手。任阮穩住身子,尚來不及朝他道謝,立刻提裙奔向杜朝。

    「如何,大理寺的人都就位了嗎。」

    杜朝連忙點頭:「已經讓人將整座漫水閣都包圍起來了。」他目光落到頭髮松亂的任阮身上,後怕極了,「姑娘怎麼如此以身犯險,若是我沒能接住小蠻姑娘……亦或是謝大人來得不夠及時……」

    她直接忽略了後面的話:「快,立刻讓人突入漫水閣,兇手還在裡面!」

    震驚於眼前這位不要命的奇女子剛從鬼門關回來還在關心案情,杜朝瞠目結舌,感嘆任姑娘真是能時刻刷新他對女子的認知。

    任阮見他張大嘴不動,催促道:「愣著做什麼?快點讓人去啊!」

    縱然她在大理寺協理畫像破案,許多衙役都認識敬佩她,但在外終究不會聽她發號施令。杜朝未曾開口,眾衙役只能在原地等待著。

    杜朝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輕手放開小蠻就要跳起來去發令,兩人頭頂卻突然落下了一片陰影。

    高大頎長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低頭冷清的目光在兩人間無甚感情地划過,然後落到了一旁頓時變得誠惶誠恐的領頭衙役身上。

    「按她說的做。」

    低沉的聲音落下,慣會察言觀色的領頭衙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喝聲指揮眾衙役出列一隊,朝著緊閉的漫水閣大門衝去。

    儘管衙察院和大理寺關係微妙,但指揮使大人發話,他們這等基層衙役自然是要立刻執行的。更何況,人家謝大人可不只是金吾衛的指揮使,還是極得皇帝寵信的謝小侯爺。

    領頭衙役一邊繼續指使著人包圍漫水閣後路,一邊還偷瞟著任阮,在心中默默掂量。

    看來以後對這位任姑娘,還要再恭敬幾分啊。

    集中了許多驚奇目光的任姑娘眼見著衙役們衝破門進去,這才心頭微松,想起自己剛被人救下還不曾表示謝意,忙回身抬頭望向臉冷得像冰塊一樣的謝逐臨。

    真沒想到,這樣一個高高在上傳言中藐視性命的人,居然出手救了自己。

    這些天算下來他不知幫了自己多少忙,而之前她對他的態度可算不上客氣。既然如此,當日他拿劍想封她喉這事兒也算是完全過去了。

    她清了清嗓掩飾尷尬,真誠道:「謝大人,今日多謝你。」

    言罷,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向他福了一福身。

    他眼皮微動,俯視的眼神過來正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像是他從前養在西北的那隻小豹子。

    平日裡總維持著奶呼呼的乖巧外表,總在他隨手丟給鹿肉時裝得格外溫順,也是這樣仰著小腦袋望著他,濕漉漉的眼睛波光瀲灩。

    其實那藏起來的尖利爪牙,只要一出鞘就能直擊命脈。

    執拗起來的時候,誰都拉不住。

    「任家姑娘。」謝逐臨淡淡地移開視線,「你倒是夠瘋。」

    任阮全當他在夸自己,笑道:「大人謬讚。都是大人仗義出手相救,才能讓我和小蠻都順利逃脫。」

    言罷,她又福身一禮,便有些急切地轉去找大夫問小蠻的狀況了。

    徒留本在兩人間原地裝不存在的杜朝,感受到對方似乎被任阮回話一噎,默默擦了擦冷汗。

    這事兒說真的,任姑娘確實太瘋了。

    一個手無寸鐵的纖弱女子敢隻身進入沾了命案的兇手巢穴救人。從窗戶把人直接丟下來,完事兒自己也跳樓。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兒,她還真做得出來。

    若是出了差錯,她不得直接給現場來了一段拋屍嗎,還附送一場自殺。

    瞧著任阮自己手上還流著血呢,衣裙髒亂頭髮散落,在外面完全失了千金姑娘的儀容,反而不管不顧地跪在地上照顧昏迷的丫鬟。他搖了搖頭。

    也不知是說這任姑娘仗義呢,還是真查案子查瘋魔了。

    所幸這次杜朝帶來的衙役多。幾隊衝進去,漫水閣中雖然很快傳來了打鬥的聲音,瓷器碎裂聲、重物倒地聲、罵聲、搏鬥聲此起彼伏,好歹一刻鐘左右,便有衙役押著人出來了。

    任阮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個和她交手的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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