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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她趕緊捧著銀子繞過,生怕將辛苦錢撞撒被踏碎於馬蹄之下。

    待到了畫室,便見杜朝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戶上。

    看到少女往這邊過來,杜朝趕緊探出頭來八卦:「任姑娘,最近指揮使大人來大理寺的次數真是越來越頻繁了啊。」

    任阮沒興趣和他聊這些,只敷衍地應和兩句。她進了畫室,立刻翻閱起桌上有關橋頭女鬼案的新進展卷宗來。

    「哎呀,從前像是指揮使大人這般人物,就算對我爹來說,那都是活在傳聞里的。」杜朝興致勃勃地湊過來,「往日咱最多在大理寺見幾個冷冰冰的金吾衛。如今倒稀奇,大人把大理寺當衙察院似的,整得咱大理寺卿頭髮都白了。」

    任阮翻過一頁,眉頭漸漸緊鎖。

    被忽視的杜朝不滿地推了推她:「日理萬機的指揮使大人頻頻到訪大理寺,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不想。」她指了指卷宗,「我比較想知道這位叫王集的人,他的臉為什麼會憑空到訪京都殺人。」

    王集正是那方臉粗眉的大漢畫像上的人。大理寺已經在蘇州將人尋到,經過仔細的審問調查,確定他只是個幾十年都不曾離開蘇州的老實民工。

    漫水閣的線索也斷了,這條線索看來也無甚收穫。

    杜朝充耳不聞,一心想把自己聽到的勁爆消息找人分享:「我和你說啊,還記得咱們那天早上在畫像司門口碰著一堆金吾衛不?」

    「那天根本不是從外面抬進大理寺的屍體,指揮使大人也根本不是來找畫像司的人畫像啥的,是畫像司里死人啦!」

    這話終於讓任阮翻卷宗的手一停。

    「大理寺內殺人?」她有些懷疑,「這樣大的事情我怎麼沒聽到一點風聲?」

    「金吾衛封鎖消息,你哪裡能知道!」見引起了她的注意,杜朝愈發來勁兒,「那要不是我父親是府尹,和少卿議事的時候被我發現了,我現在也蒙在鼓裡呢。」

    他左顧右盼了幾眼,壓低嗓音道:「聽說啊,那屍體可悽慘了,整個頭顱都被人割走了,只剩了軀體大喇喇丟在畫像司的洗筆池裡,都泡得發白髮脹了呢!」

    「好像還說死者並不是咱大理寺內部的,只是被拋屍在此。但似乎是個對指揮使大人極其重要的人。當時他看到屍體的時候,臉色凍得嚇死人,聽說眼睛都紅了!」

    是什麼人的死能讓謝逐臨失態?

    她不禁想起了那天在畫室里他發病時的模樣,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說,這謝大人一向是殺人不眨眼的冷麵閻王,能讓他這麼難過的死者……」杜朝摸著下巴猜測,「該不是哪位傾國傾城的紅顏美人吧?」

    他頭頂立刻挨了一個爆栗。

    杜朝捂著腦袋,不敢置信地委屈道:「任姑娘,你幹嘛!」

    任阮正色道:「堂堂大理寺,都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潛入進來拋屍了,你還有心思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被點醒的杜朝倒吸了一口涼氣。

    「說的也是。這兇手現在還能逍遙法外,連金吾衛都沒查出來……」他喃喃道,「這背後的水只怕深啊。」

    他趕忙反過來囑咐任阮:「任姑娘,你可千萬別往外說啊。」

    任阮無奈地提醒道:「主要是你別再外說漏嘴才是。這等重案,你若走漏了消息,便是府尹大人也救不了你。」

    後知後覺的杜朝臉色煞白,捂住嘴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見他知曉了其中利害,任阮收回思緒,目光重新落在了卷宗上,眉頭再次緊鎖起來。

    大理寺前往蘇州查清楚王集後,又順便將剩下的三幅畫像張貼在蘇州城內。誰知在京都毫無音訊的三張臉,竟然很快在蘇州盡數找到了線索。

    闊面蒜鼻的中年人和皺紋鬆弛的老翁,亦都是幾十年未離開蘇州的普通百姓。另一個消瘦清秀的青年如今已經病故了,但幾十年前也曾在蘇州打工。

    這兇手易容的所有人臉居然都與蘇州有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兇手與蘇州淵源不淺!

    既然一下子尋得了四位與案子有關的人,應當能很快查得他們之間的交集才是。

    任阮趕忙向後翻看,急切的神色卻在看到答案的一瞬間,轉為驚疑的凝重。

    「怎麼啦,這是今兒新送來的進展,我還沒看呢。」見她翻到最後一頁就遲遲不動了,杜朝好奇地把頭也伸過來看。

    「原來這四人都曾在一個賣珠寶的鋪子裡做過夥計啊。」他咂嘴,「雖說縮小了範圍,但畢竟過這麼些年了,鋪子裡的人早就各自天涯了,只怕是也難查。」

    珠寶鋪子。蘇州。幾十年前。

    任阮臉色蒼白。她倏地站起身,幾乎想立刻沖回家去詢問任粵彬。

    杜朝嚇了一跳:「咋啦任姑娘,這不剛來嗎,怎麼就要走了?」

    「我突然想起些事兒,要回去一趟。」她勉強撐起笑容,「對了小杜大人,你身上可有多餘的銀兩?能否先借我一百五十兩應急?」

    「一百五十兩?!」杜朝張大嘴直擺手,「我哪裡會帶這麼多銀子在身上!」

    如今再去找正忙公事的杜府尹,只怕也一時半會兒辦不下來。任阮心一橫,罷了,她索性先去將此事確定下來再說。

    正當她匆匆開門準備出去時,畫室的窗欞突然被一顆小石子「咚」地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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