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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這一來更是篤定此人蹊蹺,任阮急得直推愣在一邊的杜朝:「還不快去!」
這才反應過來的杜朝連忙追上去,口中怒喊:「站住!」
人潮擁擠,那人身手矯捷,在間隙中左鑽右滑,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杜朝也拼命叫著「借過借過」,緊追在其身後不見了。
獨留任阮一人在原地,捂住了跳的極快的心臟。
沒想到今日運氣這樣好,當真碰上了兇手故地重遊。
果然……無論是在兇殺現場還是拋屍現場,遇到心理變態的兇手機率大很多。更何況是從始至終都在同一個地方拋屍的兇手,他在這裡一定有極大的心理成就感。
可激動地等了許久,也不見杜朝回來,任阮心中有些急切。
躊躇片刻,她還是決定自己先去前面的石門橋一看。
護城河貫穿整個京都,石門橋是河上還算繁華的一座橋,連接東市和西市。如今因為發生了這起兇案,大理寺便將橋封鎖了,如今還有兩個衙役在橋邊值守。
任阮一靠近,立在橋頭的一位小衙役便上前阻攔道:「兇案重地,姑娘請從別處繞行吧。」
她禮貌地笑了一笑:「這位小大人,我是在大理寺協理破案的畫像師,可否讓我進去查看一二?」
「大理寺的畫像師?這……」小衙役半信半疑,「從來沒聽說過大理寺有女畫像師啊,姑娘可有什麼憑證?」
任阮臉上的笑一僵。
之前杜府尹倒確實想給她弄一個畫像司的腰牌,在大理寺掛個名兒,只是她為了賞金拿得更理直氣壯給回絕掉了。
「我沒帶憑證,但確實也參與了這宗案件的調查。」她想起什麼,打開畫箱給小衙役看,「你瞧,這都是我的畫像工具,我還帶了案件的卷宗。」
小衙役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只是個在底層做事的小衙役,自己都沒見過卷宗呢,一下子肅然起敬:「不知姑娘姓甚名誰?」
「我叫任阮。」她連忙報上名來,關上畫箱期待道,「這位小大人可否讓我進去瞧瞧了?」
小衙役忙不迭地就準備讓開:「自然,只要是大理寺的——」
「慢著!」另一個斜著眼在旁邊看了半天的壯漢衙役突然伸手一攔。
他那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上下轉著,往她身上瞅:「你就是當初賊喊捉賊擊鳴冤鼓,污衊秦秀才英名的那個任家娘們兒?」
這話挑釁得很。她明眸一眯:「這位也是大理寺公職出身之人,怎麼如此青紅皂白不分,顛倒是非起來了?」
那小衙役也對那場任阮技驚四座的案件有所耳聞,猶豫地拉著壯漢衙役道:「蔡大哥,之前的案子府尹大人不是下了判決嗎,這位任姑娘不是無辜的嗎?」
「你懂個屁!」姓蔡的壯漢衙役粗魯地甩開他的手,走到任阮面前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她,「這小娘們兒反了天了,一個被退婚的破爛玩意兒,還想在大理寺攀咬別人秦秀才。」
任阮毫不示弱地冷眼過去:「看來閣下與秦朗關係匪淺。古語有蛇鼠一窩,今日看來果然不錯。」
「臭娘們!」蔡衙役大怒,「秦秀才那是上等的讀書人,你這暴發戶出來的商家娘們不知死活地湊上去還不夠,現在還敢罵你大理寺的爺爺!」
他擼起袖子搡了一把任阮,罵罵咧咧:「還敢拿幾張破紙在這裡假裝大理寺的人,今天爺爺就讓你知道,誰才是大理寺的主兒!」
這壯漢蔡衙役下手狠,任阮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到在地。畫箱也脫手墜下被砸了開來,裡面的畫筆四散,卷宗里本捲起的一長頁軲轆軲轆向遠處滑開。
小衙役嚇呆了,還想去扶任阮,被蔡衙役一腳踹開。
「今日不教訓教訓你,你這個死娘們兒就不知道三從四德!」他大聲嚷著,伸手就要來抓地上的任阮。
但他粗壯的胳膊被突然出現的一隻手死死地鉗制住了。
「喲,大理寺的主兒?」那手的主人調笑道,「來來來,讓小爺看看,如今究竟哪些狗在大理寺里晃悠呢?」
掙脫不開的蔡衙役怒目回頭,卻在看到來人一身靛藍色比甲時瞬間失色。他兩股戰戰:「金、金吾衛?」
吾十九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大臉,然後一腳踹在他肥碩的屁股上,踹得人直接倒栽進了護城河裡,激起好大的水花。
處理完人的吾十九嫌棄地擦了擦手。
他轉身,見任阮依舊維持著被推倒的姿勢,在地上死死盯著一處地方,不由得咧嘴嘲笑:「不是吧任姑娘,這麼個東西就把你嚇得站不起來啦?」
任阮沒理他。
吾十九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任阮身後靜靜站著的頎長身影。
卷宗軲轆滾開的那一長頁就停在一雙月白皂靴邊。往上是月白暗紋錦衣袂,冷瑩瑩的腰間玉佩,顏色淡薄的唇,高挺的鼻樑,和落在地上出神少女身上的深邃目光。
「大人,這任姑娘不會嚇傻了吧。」 吾十九擔憂道。
但是他家指揮使大人也沒理他。
謝逐臨俯身,拾起腳邊卷宗,伸出修長的手指隨意地理了理凌亂的紙頁。
他看向任阮,聲音冷泠:「發現什麼了?」
「啊?什麼發現什麼啦?」吾十九疑惑撓頭,見自家大人眼神不離地上的任姑娘,才恍然大悟,「噢,任姑娘,你在地上看到什麼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