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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48:27 作者: 羨己
原來之前那個看起來腦子不好使的靛藍衣人叫吾六。
任阮在心裡掏出本子給他狠狠記了一筆。
門開了。
進來的是兩個也著靛藍衣裝的少年。看來靛藍應該是他們金吾衛衣飾的專用色。
稍矮一點的那個少年看到任阮,竟笑眯眯起來:「呦,這位姐姐,你長得可真好看。」
「我叫吾十九,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生得圓臉杏眼,笑起來露出虎牙顯得格外惹人疼愛。
任阮聽出來這是拿鑰匙開門那人的聲音,心中升起警惕。
掌握衙察院各處鑰匙的人,必定不是什麼如他外貌這般天真可愛的角色。
但被關了這麼久,她也懶得給好臉色。
「任阮。」
「哎呀,好特別的名字。」吾十九一點不受待見的自覺都沒有,眉開眼笑地湊過來。
「任姐姐,你這麼好看怎麼會犯錯呢?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吧?」
任阮繃著臉沒說話。
稍高一點的少年面無表情地把他拉開:「吾十九,你最好老實點。這是那個案子的嫌疑人,你別在這耽誤大人親自審理。」
一聽「那個案子」,吾十九立刻收了笑臉。
他審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任阮身上掃過,面上仍舊若無其事地吹口哨埋怨著高少年:「十六你可真沒意思,是不是帶『六』的男人都無聊啊?」
吾十六無視他,直接對任阮向外一抬手:「請吧,任姑娘。」
任阮很配合地抬腳就走。
吾十六緊緊地跟在她後面。吾十九雖是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帶路,她卻也能感受到對方謹慎的時刻關注和提防。
那個案子……到底是什麼,竟會讓這些金吾衛們都如臨大敵。
任阮一面走一面整理著獲得的信息思索,沒留神間已經跟著兩人穿過衙察院許多或寬或窄的巷道,來到了一處人四下無人的高樓前。
這高樓看起來肅殺得很,門上懸著塊沒有提字的黑色匾額,不知是何處。
吾十九和吾十六不約而同地在樓前停下腳步。
看來便是這裡了。任阮心想。
她倒是要看看這位金吾衛指揮使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但這兩人並沒有直接帶著她往樓里去。吾十九回頭看了一眼任阮,欲言又止。
吾十六直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請任姑娘先沐浴。」
任阮:??
她是過來被審問的吧?不是過來侍寢的吧?
吾十九咳了一聲解釋:「大人審人的習慣,不愛看人髒污著進去。姑娘還是委屈一下,先去偏房裡洗一下吧。」
這習慣吧,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往日裡能提到自家大人面前審的人,那都是些在地牢里死熬的倔骨頭,經歷了金吾衛的各種酷刑,個個血淋淋又潰爛猙獰的。
所以每回往高樓送之前,都必須清洗一遍。
自家大人手段奇絕,每每從這高樓里送出來的除了完整的口供,還有上頭馱著個不成人形東西的擔架。
吾十九想到這茬就憤憤不平,明明自家大人下手比他們都狠得多,還嫌棄他們把人折磨得太難看!
被吾十六推到偏房的任阮臉都綠了。
這偏房簡陋到就擺了一隻半人高的木桶,木桶上還覆著一層厚厚的陳年污漬。整個房間都散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任阮指著木桶氣笑了:「我看你家大人品味挺獨特啊。」
「主要是……從前有人破了大人的習慣送去了太難看的犯人,惹得大人很不高興,直接下了被審人進來必須沐浴的死命令。」吾十九為難,「畢竟你也是第一個這麼進來的……就算咱們讓你進去了,高樓里守門的老頭也肯定不會放你去見大人的。」
高樓里守內門的是個死心眼的瞎老頭。他才不會管來的人是香軟軟的年輕小姑娘,還是兇惡的囚犯,只會按照大人的規矩把人按在木桶里涮。
「謝謝你們這麼想我死還在努力走流程。」任阮笑得非常禮貌,然後走到木桶面前,一腳把木桶踹翻了。
在兩個看傻眼的金吾衛的注視下,她穿過偏房,輕鬆地扭開後門:「不必再帶路了。還是讓我這個嫌犯,自己去找審問官吧。」
接著後門就被非常用力「砰!」得一聲摔上了。
整個偏房似乎都被摔門人的憤怒被震得噗噗落灰。
吾十九有點懵地摸了摸鼻子:「她這是直接闖進去了?」
吾十六靜了一瞬:「準備新的裹屍袋吧。」
摔上門的任阮非常解氣。
偏房的後門直通高樓的小院,院子中間是盤旋向上的樓梯,整個高樓的各層都從四周將樓梯圍住了,看來這裡是唯一上去的路。
奇怪的是院子裡並無他們所說的那位老頭。這裡只一片死寂,黑壓壓地陰沉極了。
任阮站在樓梯處抬頭往上看,只能瞧見盤旋縮小的樓道漸漸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此時黃昏已經散去得差不多了,四處無一星燈火,嗚咽而過的風滲人的很。
她心中也有些發怵,抓著樓梯欄杆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突然感覺手下觸感似有些凹凸不平。
像是欄杆上的雕花。身為畫像師的任阮忍不住俯身下去,用手一路細細感受撫摸而過,在腦海中建模。
挑刻極細的鬃毛,壯身長尾,四處尖銳角狀物似是獠牙……大概是這個國家的什麼神獸……嗯?這裡好像有一處奇怪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