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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28:25 作者: 吸貓成仙
至於丈夫唱的那些「靡靡之音」,他也不是很愛聽。對於那些詞曲,陸明臣倒是打心眼裡認可丈夫的才華。也不止一次想過,丈夫用這樣的才華寫點其他歌,肯定更能打動人吧。
不過糾結拉扯到了現在,他倒是對丈夫喜歡變裝表演這回事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了,也能把表演僅僅只當表演,不會在看完他的表演後,一生悶氣很多天。
現在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丈夫在跳舞的時候,能稍微多穿點衣服。至於這點,因為第一次提,被丈夫語言「攻擊」得無地自容,直到現在也沒有再提起。
他踩著快要到丈夫表演的點才檢票入QUEEN,和往常一樣,在後排燈光不及的陰影中,找了個空位坐下。不甚感興趣地盯著大屏幕,一心只等丈夫的登台。
兩首歌和一首舞曲過去,舞台的燈光終於熄滅,跟著是主持人的聲音:「接下來有請Tita為我們帶來壓軸演唱,他的新歌《我永遠不能抵達你》……」
台下頓時響起掌聲和吆喝聲,主持人的聲音卻在繼續:「Tita今天將以全新的面貌亮相,他說希望這是給大家的驚喜。大家歡迎Tita!」
掌聲和喝聲更是猛浪一樣掀湧起來,看來大家對這位人間尤物的新造型都很期待。
陸明臣也緩慢地拍了兩下巴掌,心情卻突然有點沉重。
丈夫那些越讓觀眾亢奮的新造型,往往給他帶來越大的驚嚇。他趕緊喝了一口酒,自我安慰著,照往常的經驗,丈夫唱歌都是穿長裙的,哪怕長裙再暴露,布料都會比跳鋼管舞多。再說他都看過《銀蛇》了,再怎麼,全裸在這樣的商業場合應該是不允許的吧。
光線晦暗的舞台上慢慢走上來一個人影,輪廓看起來卻不太像Tita婀娜的身姿。開始以為是工作人員,但那人站在舞台中間,卻不動了。
片刻後,兩束橢圓的光從左右兩邊同時打到中間的人影身上。舞台亮起,台下卻突然一陣躁動,時不時冒出一句「這誰」「是Tita嗎」的疑問。
連陸明臣自己都驚訝不已,他想過了所有情況,唯獨沒有想過能在這舞台上看到穿男裝的丈夫。
台上的男人穿了一身黑底深藍條紋的正裝三件套,足下一雙尖頭亮皮皮鞋。
陸明臣沒記錯的話,丈夫這身衣服是當年他們為結婚晚宴定做的,當時丈夫覺得這種純羊毛精紡面料有浮光,看起來有些浮誇,平日一直沒有穿。不過穿到這樣的舞台上,站在燈光底下,倒是襯得上他那精緻貴重的舞台氣質。
合體的西服勾勒出他的長腿細腰,一頭長髮柔順地披散在肩上,前面的額發拉到半腦勺紮起來,露出他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未施粉黛、僅僅只貼著兩滴水晶淚片的臉。
Tita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唱歌,目光在台下轉了一圈,落腳在前座的某個點上。隨後他輕咳一聲,握著話筒,有些靦腆地開口。
「大家晚上好,我是Tita。」
台下不停發出一些聲音,有人問他為什麼今天沒穿裙子,也沒有化妝。
他沒有回答別人的質問,只自顧自地說:「我知道台下有不少客人一直都來看我表演,還有一些是朋友,只是想有一次以自己的真實面目來面對大家,僅僅是這樣。」
台下的疑問和不滿並沒有因為他這短短兩句解釋而消失,反而愈加沸騰起來。本來客人到這兒來都是為了看他女裝的,他這樣突然變換妝容,一些期望落空的客人自是不滿,甚至憤然離席、拂袖而去。
陸明臣十分疑惑不解,丈夫什麼時候把客人當朋友,要以真實的面目去面對他們了?
他還記得丈夫說過,他和客人的關係僅僅在這台上台下,各取所需,不會有更多。當時那話還在某種程度上打消了他的擔憂。
對於客人的不滿,台上的表演者倒是一以貫之地不為所動。
音樂聲響起,前奏過後,便是美人沉鬱婉轉的聲音。他粉唇輕啟,每一句唱詞都像一句深深的嘆息——
我們都有遺憾
我的遺憾是
永遠不能抵達你
我們都有責任
我的責任是
只屬於一個人
我永遠不能抵達你
我已有了名稱
名稱前是固定的姓
我永遠不能抵達你
人們把不能實現的
都叫愛情
我永遠不能抵達你
但又不願只向你靠近
隨著他的演唱,從那巨大的屏幕上,陸明臣真實地看見了丈夫那張清淡秀麗的臉上所瀰漫的濃濃哀傷。
只是他不理解,這些詞,又是什麼意思?
「我的責任是只屬於一個人」「我的名稱前有固定的姓」「人們把不能實現的叫愛情」……
陸明臣前所未有地焦躁起來。比他之前聽到的那些更大膽放浪的歌詞,什麼「貞操」「客人」「睪丸」……更讓他焦躁不安。
這是一種全然不一樣的煩躁感覺,好像落到了實處,有了確切的所指;好像有一條根,深深扎在現實的泥土裡,一旦拔起來,非得要把整個現實掀得亂七八糟。
音樂還在繼續,這些充滿遺憾和傷痛的句子還在重複。台下原本不滿的人,卻也被這歌曲帶進了某種情緒,十分安靜地聽著。
台上的人眼裡星光流轉,繼續唱著,如泣如訴——
人們把不能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