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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13:37 作者: 陳惜
而方憶不用守展位亭,就陪著秦珍四處瞎逛,吃羊肉烤串,玩古裝攝影,圍觀射箭比賽……
秦珍的新鮮勁只有半天,吃過午飯,她就不願意到外面,留在房間看動畫片。
方憶沒法,跟她約定,「那你只能待在這個房間哦,我兩個小時後來接你回家,好嗎?」
秦珍滿口答應,「好。」
再三叮囑後,方憶去了展位亭。過一會兒,區里幾位大領導要到那地方視察。
秦珍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屏幕,時不時被逗得呵呵笑。
不知不覺間,天邊掛著的太陽躲回了翻滾的雲層里,伴隨一聲驚雷,雨點落下來。
秦珍聽到動靜,第一反應是——
小方還在外面,她被雨淋了怎麼辦?
第二反應是——
我要給小方送傘。
於是她把剛才的約定忘在腦後,下樓找老闆借了一把傘,撐開打著,走進雨中。
到處都是梨花,一片白茫茫的。秦珍不認識路,她便一直朝前走。
一路碰見好多奔跑避雨的遊客,她忽然眼睛一亮,「楊三——」
渾身濕透的高瘦男人停下來,眼神不大耐煩。
他肩膀上挑著一擔子土煙。每年梨花節,楊三都要來這兒做路邊生意的。
天氣預報播了最近一周都是晴天,誰知道突然下起雨,要不是準備了避雨布,兩他這籮筐土煙就全廢了。
秦珍問他,「你看見小方了嗎?她沒有傘,我要去找她。」
楊三正想說「沒看見」,話到嘴邊咽回肚皮。他腦子一轉,春天的濕雨凍骨,不如讓那女人多淋會,最好感冒發燒吃夠苦頭,看她怎麼囂張。
他隨手一指,「我看見她了,就在那邊呢。」
秦珍不疑有他,轉身就朝著他指的路走。
楊三看著她背影嗤鼻,「傻子。」
秦珍沒什麼心智,她想不到那麼多。
其實方憶人在亭子裡,壓根不會被淋。但一連幾聲響雷,使得她右眼皮直跳,方憶放心不下秦珍,一頭扎進雨中。
高跟鞋敲在石階上,一聲一聲,震得她心顫。彎彎繞繞的幾段路,她到達平地,找到車子開回農家樂。
老闆一看到她,驚訝道:「你沒見到你婆婆啊,她給你送傘來了。」
因為之前聊過幾句,秦珍跟老闆說方憶是她的兒媳婦。
方憶心一緊,「她還沒回來?」
老闆搖頭,「沒有。」
方憶渾身發涼,一哆嗦,聲音急切,「她往哪兒走的?走多長時間了?」
「有十多分鐘了,往哪兒走我倒沒……」
她沒聽完,轉身就向外面跑。
一顆心直往下沉,梨花花海遼闊,沒有方向猶如無頭蒼蠅亂轉。
太害怕秦珍出事,心情又慌又急。
幸好賞花的遊客多,走得遠的人,這會兒才找到能夠避雨的農家樂。
方憶碰上了一群人,連忙跟對方描述秦珍的衣著外貌。
這些人還真見著了。
方憶道了聲謝,幾乎是衝過去的。
身體泡在濕雨中,她絲毫不覺得冷,只一心想見到秦珍,確認她安全無虞。
事與願違。
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方憶找到秦珍的時候,秦珍發病了。
雨傘被掀在不遠處,秦珍神志不清的躺在地上,四肢、臉部不斷抽搐,口中直吐白沫,兩眼向上翻。
方憶嚇得腿一軟差點栽倒,她腦子一片亂,想使自己保持鎮定,可她全身都在顫抖。
知道秦珍有癲癇病後,她專門了解過急救知識,是什麼呢?
是什麼呢?
是什麼呢?
「按壓人中,清理口內的白沫。」
方憶手抖得像篩子,用力掰秦珍嘴巴,被她咬傷滲出血來。
「移除身邊所有可能造成傷害的東西。」
沒有。也幸好腳下全是鬆軟的泥土,她才沒磕傷。
「讓患者側躺。」
「適當墊起頭部。」
「解開衣領。」
……
方憶膽戰心驚做完這些,才想起要撥打急救電話。一摸,衣兜空空,手機落在車裡。
她雙眼通紅,心亂如麻,秦珍絲毫沒有好轉。
她想起了,「如果患者癲癇發作超過5分鐘還未緩解,應立即送其到醫院。」
方憶不敢耽擱,脫了高跟鞋,萬分艱難把秦珍背到背上,跌跌撞撞走出去。
雨幕中,她摔倒幾次,步履維艱的回到農家樂。有好心人幫忙坐在后座照顧秦珍,方憶開車火急火燎往醫院趕。
秦珍被醫生護士接去救治後,方憶哆哆嗦嗦撥秦良慶電話,壓抑著哭聲,顫抖而無助,「秦阿姨……」
半個鐘頭後,秦良慶來到醫院。
由於及時送到醫院搶救,這時秦珍已經脫離危險清醒過來。
方憶守在床邊,臉色如雪,嘴唇青白,輕聲和秦珍說話。
只是秦珍還沒完全恢復,反應比較遲鈍。
方憶也不在乎,她不知道自己很冷,也不知道自己顫慄著,臉上露出笑。
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一見是秦良慶,笑意更大,「秦阿姨沒事了。」
說完,支撐著自己的一口氣頓時散掉,身子往地上歪。
秦良慶心懸到喉嚨口,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堪堪護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