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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6:10:12 作者: 陳惜
    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時此刻,她的心臟跳得有多麼迅猛。一下連著一下,強而有力的砰動著。實在太刺激了。

    過了許久,外面終於響起引擎聲,車輪碾著地面的響聲漸漸遠了,直至消失。她忍不住想,謝柏寧會不會被嚇到了?

    算了,不管了,反正她做了一直都想做的事情。雖然還沒夠,來日方長。

    許湘眉平復好心情,才換了雙棉鞋往裡面走。

    許培早就聽見外面的動靜,一直沒有做聲,這會兒見她抬腿便上了樓梯,於是收了報紙,「湘眉。」

    許湘眉只顧著自己的小心思,許培突然出聲,她差點踩空了。險險扶住樓梯,她輕拍著胸脯,嗔道,「爸,您嚇死我了,怎麼還沒有休息?」

    許培卻盯著她那一頭短得過分的發,擰眉,「你這頭髮是怎麼回事?」

    「新髮型,好看不好看?」許湘眉走過去,在許培旁邊坐下來,嬉笑著。

    許培有一瞬恍惚,自打湘眉念了小學後,便一直蓄著長發。這孩子的眉眼像極了去世的妻子,一泓溫水似,細潤無聲,自成一景。倒沒有想到,剪了發倒襯得格外英氣,反而有點像他了。

    「好看是好看,不過太就是颯了,沒有女孩子家的柔氣。怎么喝酒了?」許培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問。

    「沒喝多少,您不用擔心。」

    「你自己有分寸就行了,對了,剛才和誰在外面?怎麼不請人進來喝口茶?」

    「是謝柏寧,正好遇見了,他送我回來的。我想著這會兒有些晚了,改天再請他。」許湘眉翹著嘴角。

    許培點了下頭,又道,「明兒個你老師和九駱回國,下午三點二十落地,你去接他們到家裡來吃晚飯。」

    「嗯,我知道了。」許湘眉眼睛都亮起來,老師和九駱竟然提前回來了,太好了。

    「還有個事,我聽說九駱到現在都沒有交女朋友,你自己心裡也清楚,若是真心喜歡,那就好好把握。」許培看她一眼,說。

    許湘眉的笑凝在臉上,「爸,您別胡說,九駱和小行一樣,都是我的弟弟。」

    許培只當她害羞,呵呵笑起來,「九駱不過晚出生兩個小時,你倒給自己安了個姐姐的頭銜。」

    他嘆息,「你呀,就是嘴硬,要是不喜歡九駱,前些日子非要和謝家老二解除婚約是怎麼個意思?這兩天我想明白了,九駱是個好孩子,我不會反對你們。」

    許湘眉只覺得血液都凝住了,當初她是瘋了才會答應聯姻!但這決計和黎九駱一絲一毫關係都沾不上。

    「您怎麼越說越離譜了,我真不喜歡九駱,您可千萬不要亂點鴛鴦譜!」

    「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原也懶得管,倒顯得我討嫌。只是這翻了年,你便二十六歲了,身邊總該有個能護著你的男人,爸爸是盼著你有個好歸宿。」

    許湘眉明白許培的心思,哪有父親不望著女兒幸福。她與黎九駱青梅竹馬,他對她有男女間的那種情愫,許湘眉心底也跟明鏡兒似的。只是她另有喜歡的人,如何能回應?另一方面,她也不可能因為黎九駱喜歡自己,就與他劃清界線。

    別說黎九駱沒有挑破這層紙,就算是黎九駱向她告白了,拒絕歸拒絕,她照舊會同他往來。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他們又不是仇人,她把他當作親人。

    許湘眉把頭枕在許培肩上,「哪兒需要其他的男人,有您護著我就夠了,您一直都是我的英雄。」

    許培心軟,也不再說什麼。兩父女靜靜的坐了會兒,才各自回房休息。

    許湘眉睡了個好覺,原本以為喝了酒,又吹了冷風,這一晚鐵定不舒坦。神奇的是,她竟一點兒都沒覺著難受,醒來過後,神清氣爽,精神好得不得了。

    相比較而言,謝柏寧就沒有這麼好運了,這一晚他又失眠了,嘴唇上的溫軟觸感揮之不去,感覺怪怪的。

    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卻夢見了溫佩,夢中與她相擁親吻,綿密甜膩。

    等到結束了,溫佩的面容卻忽然變成了許湘眉的臉,她那雙晶亮的眸子裡盛著璀璨星光,黑泠泠的,似有千言萬語。

    謝柏寧突的一激靈,從夢裡驚醒,望著眼前的一片黑,舒了口氣,卻再沒了一絲半點睏覺。

    兩年以來,他有無數次失眠,可唯獨這回,不是因為溫佩。

    睜眼到天明,難捱,又算不上難捱。

    外面將將亮,陳媽生了火煮粥,米才下鍋,便聽見外面傳來響聲。

    她心裡估摸著許是夫人起了,出去一瞧,唉喲叫了聲,「大清早的,我記得你今天上午沒有課,要去哪兒?你不吃早飯啦?」

    謝柏寧已經換好皮鞋,朝陳媽溫和的笑了一笑,「我有點其他事情要去辦,早飯就不在家裡吃了。」

    「這冷的天,外面的東西哪有家裡的暖和。等著幾分鐘,我給你熱杯牛奶喝了,暖暖身子再出門。」

    「您不用這麼麻……」

    他話都沒有說完,陳媽笑著道,「也不是有天大的急事,不耽擱的。」

    陳媽年紀大了,總有幾分自己的固執,非要親眼看著謝柏寧喝完一大杯熱牛奶,才算滿意。

    對於這位老人,不光謝柏寧,連平日裡素來冷硬的謝柏衡,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這會子,他耐心聽她囑咐了幾句,方才出門。

    謝家宅子離墓園很遠,處在最南面與最北面,足足得有三個小時車程。半路中,他沒忘了去買鬱金香,粉色的,是她最喜愛的。就像她人一樣,清雅,端莊,善良。想到這裡,謝柏寧眼底浮起繾綣笑意,然而幾秒之後,碎得一乾二淨,復而裹上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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