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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35:42 作者: 也稚
    室內溫度暖和,簡覓夏躊躇地脫下西裝外套,裡面是一件緊身的露臍短袖,頃刻就讓大半文身暴露無遺。

    路溫紗露出驚訝之色,說:「好好看。」

    簡覓夏抿笑。路溫紗同藝術家打交道,接受度更高,何況文身是很平常的事情。她好奇地問起簡覓夏手臂上各個文身的來歷,櫻桃啦,兔子啦,劍刺穿心臟,一些她自己畫的圖,讓朋友做的,還有Joan Miró的抽象線條,好比星月,在右後肩膀。

    路溫綸走來時就看見兩個女人扒拉衣服,一塊兒咯咯笑。

    「好了?」路溫紗抬眼。

    簡覓夏回頭看過去。

    「還有一會兒。」路溫綸還是像平時一樣,很自然地看了看簡覓夏,「你們在做什麼,坐啊。」

    「你知道她身上還有米羅嗎,可好看了。」

    路溫綸輕咳一聲,只管問簡覓夏,「你要不要喝什麼?」

    「沒事。」

    路溫紗笑眯眯說:「一會兒喝紅酒,我帶了超好吃的奶酪。」

    自從在路溫綸這兒宿醉醒來,簡覓夏發誓工作日決不再喝酒。今晚請人吃飯,那大半瓶干紅,簡覓夏愣是忍住沒碰。

    不過路溫紗這麼說,總不太直接拂人好意。簡覓夏瞥了路溫綸一眼,對路溫紗笑笑。

    路溫紗一看即明,「哦,他還管你喝酒啊?」

    路溫綸蹙眉,「什麼我管她,你自己問她之前都怎么喝,酒精上癮了。」

    路溫紗辯駁,「不上癮喝什麼酒啊。」轉而對簡覓夏說,「別理他,今天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路溫紗帶著簡覓夏沙發落座,又回頭睇了路溫綸一眼。似乎譏誚他,這麼煩人,想不想追回人家了。

    路溫綸撐額頭,回廚房去看曲奇。沒一會兒,他喊「大路」過去,到的卻是簡覓夏。

    「你把紅酒和杯子拿過去。」

    「好。」

    路溫紗帶來的年份酒已經醒了好一會兒了,簡覓夏小心翼翼拿起醒酒器,另一隻手依次托起水晶杯。

    「好拿嗎?」

    簡覓夏點點頭,同端著曲奇碗與奶酪餐板的路溫綸一起回到客廳。

    路溫紗坐在地毯上,拿遙控器翻找電視節目。也不是為了看,只想有個背景音,最後放起007系列。

    路溫綸奇怪,「怎麼又看這個?」

    路溫紗說:「你看香車美女,我們看邦德耍帥。而且你們知道麼,Daniel Craig的邦德十來分鐘就要喝一次酒,比吻戲還多,不正適合當『下酒菜』嗎。」

    路溫綸無語,「大路說話就這樣。」

    路溫紗朝坐沙發上的兩人晃手指,「我警告你們,不准在我面前打組合拳啊。」

    「沒人辯得過你。」路溫綸說著塞了塊曲奇到路溫紗嘴裡。

    路溫紗嘗到味道,眉頭舒展開,「不錯誒。」

    簡覓夏拿了一塊吃,也說好吃。

    「那是,我獨家配方。」路溫紗說。

    三人小酌閒談。簡覓夏坦言不太懂紅酒,路溫紗說:「來,我上課了。持證上崗。」

    路溫綸說:「大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證書。」

    路溫紗乜他一眼,說:「其實你喝酒的話肯定分得出不同酒的口感,紅酒也一樣,喝酒反正就這樣,但要『taste』真是一門功課。」

    路溫紗說品酒要先看,稍微傾斜杯壁,從酒的透明度分辨葡萄品種,再看酒邊緣的顏色;搖晃酒杯後酒與空氣接觸,讓香氣散發,香味大致分為幾類云云;然後讓酒稍微在口腔里停留,分辨酸度,酒體是否飽滿,從而判斷釀造的工藝,一般口感愈順滑代表愈有年份;最後感受回甘的風味。簡單來說好酒如人。

    路溫綸沒有出言打斷,等人上完課,哂笑說:「一般哪需要這麼細,標籤上什麼都寫了。你聞一下,然後喝就是了。」

    「你懂什麼。」路溫紗說來就笑,「上次我來上海有個男的約我,開一瓶好普通的拉菲赤霞珠,在那兒侃侃而談。我心想你剛從培訓班出來的還是怎麼,但我也沒點破,就悶頭吃東西,看他到底要怎麼裝逼。」

    「誰啊。」

    「自稱遊艇協會什麼什麼,我記不得了,反正也沒讓我見著那遊艇,估計他們家傳家寶吧,得認可你有資格做他們家媳婦兒才能坐。我話都接不了,一看就沒見過世面,哪兒有資格呀。」

    簡覓夏聽了笑,「真的很多這種人。」

    「是吧!你也遇到了?」

    路溫紗說,「我不是說怎麼樣啊,但確實覺得女孩要見見世面,真要什麼都不懂,很容易就被這種男人矇騙了。」

    路溫綸說:「你教些什麼……」

    路溫紗似笑非笑,抬手道:「我不說教了,我看電影兒。」

    簡覓夏看了看路溫紗,再看路溫綸,覺得今晚的氣氛不宜談論公事。不過她告訴路溫綸,先前請張緣覺吃飯了,他的意見值得參考。路溫綸說正好過兩天要和她討論地麵店的事情。

    「那到時候再說吧……」

    「嗯,我在家不想談正事兒。」

    *

    客廳昏暗,電視螢光映照茶几上的酒器與空的玻璃餐盤。路溫綸起身去廚房裝堅果,過來看到路溫紗坐上沙發,和簡覓夏低聲交談著,便踅進書房。

    只要一想到簡覓夏手腕上的自殘傷疤,路溫綸就睡不好覺。路溫綸沒告訴路溫紗這件事,反而路溫紗在家喝酒,人鬆散下來,應該會和旁人傾訴自己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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