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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35:42 作者: 也稚
    「我媽他們很忙,習慣了。」路溫綸說,「但有時候想起我爸,還是有點……我爸死了,你知道吧。」

    之前姨爹沒怎麼說起路溫綸父親的現狀,簡覓夏以為人還沒出來,結果有次聽張約翰說路溫綸父親前些年就病逝了。她心裡一直有這個疑問。

    「癌症……?」

    路溫綸似乎很無所謂地說:「自殺。」

    簡覓夏愕然。

    「估計覺得愧疚吧,我家的事兒害得我妹妹還有別人家裡成了那樣,你姨媽的美容院不是也關門大吉。我爺爺——就是我姥爺,把他弄出來了,他整個人都變了。」

    「那天我打了個通宵在睡覺,他叫我出去吃早飯,我很不耐煩,就沒去。我記得那天早上天氣很好,他跟我說那他走了,他出去划船。」

    路溫綸扯出一個冷淡的笑,「他原來就喜歡陪爺爺釣魚什麼的,他還買了條船。反正他就走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簡覓夏不知怎麼回事,聽得心口發酸。她喉嚨有些乾澀,「我不是故意要問起……」

    「沒事啊,過都過去了。就你知道這種事懶得解釋,你一說,別人都『哦,你爸死了』,搞得我孤兒似的,很煩。」

    岸上的光遠了,他們來到湖泊中央,寬闊得令人不安。

    簡覓夏小聲說:「所以你覺得你欠我的嗎?」

    路溫綸輕呵,「什麼跟什麼,你誰啊。我欠別人倒是真的。」

    「哦。」

    「但是她跟我說,沒什麼大不了,生活要過,人得向前看。我搞不懂她。」

    「你想搞懂嗎?」

    「不知道。」路溫綸微微聳肩,「反正她也不需要我搞懂了吧。」

    「可是,路溫綸……」簡覓夏緩緩抬眸。

    路溫綸故意蹙眉,「我們真要被逮住了你怎麼辦?」

    簡覓夏回頭一看,好幾道手電光往這邊照,岸上的人上了電動船,正要追來。

    「跳跳跳、跳船吧!」

    路溫綸笑出聲,「話都說不利索了,真是。」說罷他拿出全身氣力,朝最近的岸邊划去。

    簡覓夏說:「堤岸這麼高,上不去!」

    小船船頭撞到堤岸,簡覓夏晃了一下。路溫綸彎腰保持平衡,踩到船頭上,單手撐住堤岸上凹凸淺紋,一躍而起,另一手快速抓住闌干。

    路溫綸半坐在闌幹上,俯身朝簡覓夏伸出手。

    眼看管理人員就要追來了,簡覓夏只得不管不顧握住路溫綸的手。

    「站住!」

    「小孩!別跑……」

    簡覓夏騰地而起,撲著路溫綸落地,雙手疼得叫人確信擦破了皮。

    路溫綸卻翻身站起來,拽起簡覓夏手腕便跑。

    吃過晚飯的人出來散步了,公園裡又有好些人。他們穿過零星目光,踏草坪、小徑,往遠空的霧月亮奔去。

    -完-

    第十八章

    ◎幼稚死了◎

    兩個人跑到路邊, 看見公交車到站停車,門開了便上了。

    簡覓夏從牛仔褲兜摸出硬幣,兩個人往裡走, 靠邊站,喘著氣笑不停。

    簡覓夏拉手環覺著疼,把手翻過來, 路溫綸看見她手掌破了, 說要找間藥店。

    簡覓夏說不用, 回去處理一下就好了。

    「太猛了吧, 差點兒就被逮到了。」她鬆弛下來。

    路溫綸說:「怎麼可能。」

    「看來你沒少幹這種事。」

    「你……」路溫綸放緩呼吸, 懶得同她爭辯。

    車窗斜頂上貼著線路站點,簡覓夏一三五數過去, 說她還有四站,下了車再換乘。

    「你呢?」

    「我不坐這趟車。」

    兩個人看著彼此, 又笑了。

    「明兒畫室見嗎?」簡覓夏說。

    「下午?行。」

    簡覓夏回家,拿鑰匙開門, 戴蓉聞聲來應門,將她堵在玄關數落了好一通,直到馮維文從露台走出來,掐了煙, 勸戴蓉消氣, 「暑假嘛,孩子玩一玩很正常。」

    戴蓉不悅道:「這麼晚回來,一身弄得髒兮兮的——還好聽我勸去畫畫沒穿新裙子, 不然還得回來跟我哭!」

    「好了, 好了……」

    簡覓夏把手藏在背後, 生怕戴蓉發現她手擦破了, 不然定要問個清楚,她到底幹什麼去了。

    簡覓夏低頭回到臥室,取下單肩背的畫筒,塑料黑漆上一夕間多出許多磕碰痕跡,但好像……貼著許多標籤的行李箱是取過很多地方的證明,這些痕跡是她獨自擁有的秘密證明。

    戴蓉拿酒精、棉簽進來給簡覓夏處理傷口,念叨說還好沒太嚴重,然後趕著簡覓夏去廚房,自己用微波爐熱了飯菜吃。

    暑假畫室老師會布置作業,因此簡覓夏一般不會連著去畫室,為了明天下午畫室,簡覓夏連夜趕臨摹作業。

    最後累得癱倒,一晚上睡得又沉又不舒服,將近晌午被戴蓉叫起來,在衣櫃前思索半天,還是穿了體恤與牛仔褲。

    吃過午飯便出門了,在地鐵上給唐鈺發消息:今天下午要去畫室OTZ

    「總攻大人」回了N個感嘆號:你敢放我鴿子!

    行車到站,簡覓夏熟門熟路往畫室走去,在院兒門口碰見路溫綸。

    他正從車上下來,不怕曬似的穿黑Tee黑長褲,連球鞋也是黑色。

    車門敞開,簡覓夏瞥見后座還有一個戴墨鏡的女人,穿一身黑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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