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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35:42 作者: 也稚
唐鈺佯作嘔吐,評價說:「你像只青蛙。」
簡覓夏不厚道地笑了。
「真的假的?」張約翰不安。
簡覓夏直接笑出了聲。
張約翰瞪眼過來,簡覓夏說:「青蛙也有機會變成王子,沒事兒。」
「你跟唐鈺學什麼不好,學她耍貧。」
簡覓夏笑著,跟著餐廳的音樂節奏搖頭晃腦,寫作業。
*
暑假開始沒多久,簡覓夏接到好消息,媽媽要來北京看她。
考慮到簡覓夏要參加藝考,現在的老師建議簡覓夏每周至少去畫室三次,課時費陡增,媽媽為此和爸爸要錢,要不到,就讓簡覓夏給爸爸打電話。
爸爸總會說,戴青瞎折騰,當時不跟他爭撫養權,你也不會離家那麼遠。簡覓夏沒話說,悶悶地問,到底給不給錢。
其實有時爸爸也不是故意不給錢,離婚後,爸爸仍然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女人將爸爸管得很緊,淨拿爸爸欠債來搪塞。簡覓夏當然知道爸爸捉襟見肘,可按媽媽說的,要不是那個女人哄著爸爸做假帳、搞分家,他們家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故鄉的親戚笑說那是簡覓夏小媽,簡覓夏不懂,他們怎麼會覺得她能夠接受這樣玩笑,苦中作樂。為這個原因,簡覓夏也不會跟著爸爸的。
簡覓夏有個年紀差不多的表妹,學鋼琴,在簡覓夏討厭《綠袖子》練習曲時,表妹已能領會古典音樂的動人,坐下來練琴一練就是幾小時。然而父母早早離婚,表妹不受管束了,兩頭拿錢,和叛逆小孩裹在一起,吸菸、打牌、出入酒吧。簡覓夏以前奇怪,人怎麼會變成這樣,現在卻也巴不得兩頭拿錢,迎接末日般揮霍光陰。可惜,竟連這個機會也沒有。
簡覓夏期末比期中名詞上升了一點,也只是一點點,戴蓉姨媽開始對她的成績重視起來。戴蓉說,等她媽媽來了,商量著去報個補習班。
簡覓夏想,才找爸爸要了錢,又要錢。
晚餐過後,簡覓夏回到房間,戴上耳塞,一邊聽音樂一邊看書。她覺得自己很不爭氣,明明下定決心了,怎麼就不能用心讀書。可愈這麼想,愈難學得進。
小雨拿了紙盒裝的旺仔牛奶和小小酥進來,「姐姐,和我玩吧。」
「玩什麼?」簡覓夏說,「又玩大富翁?」
小雨很有勁兒,「對啊,和爸爸媽媽一起玩。」
小雨喜歡玩,遙控塞車、恐龍模型……專門有個大箱子裝他的玩具。像大富翁,簡覓夏小時候的遊戲,小雨並不很敢興趣,和戴蓉玩總覺得沒意思,後來和簡覓夏一起玩了一套複雜的,忽然喜歡上了。
一家人全和他一起玩的時候不多。今晚爸爸媽媽都說陪他玩,他當然要叫姐姐一起。
簡覓夏拿起零食,「行,走吧。」
小雨把棋牌鋪在客廳地板上,讓幾人都坐好,擲骰子。
電視上衛星頻道在重播《甄嬛傳》,戴蓉注意力多在電視上,玩得並不投入。馮維文背對電視,想看沒得看,說:「不知道這宮斗戲有什麼好看的,看一遍兩遍,還沒看膩啊。」
戴蓉乜丈夫一眼,「要你管。」
小雨說:「爸爸,該你了。」
戴蓉說:「你愛看《北京愛情故事》是不,難看的要死……」
馮維文說:「呵,哪兒難看了,導演不挺有才的麼。」
戴蓉說:「我是不知道怎麼吹的,還有才,也就幾個美女演員搶眼。」
馮維文說:「那不就得了。」
小雨拍拍地板,「爸爸!別說話了,該你了!」
「哦、哦,」馮維文瞥了戴蓉一眼,低頭找骰子,投出去。
骰子撞倒了簡覓夏的棋,斜立著,面上是六點。
小雨數格子,笑呵呵說:「進監獄咯。」
馮維文低頭一瞧,忙說:「哪兒呢,你看這骰子歪的,不能算是吧。」
小雨微微皺眉,「啊。」
「不興這樣的啊,你怎麼還跟小雨耍賴呢,」戴蓉撿起馮維文的棋,放到監獄一格去,「這一圈沒你的事兒呢。」
「不是,這……」馮維文往旁邊看,和簡覓夏對上視線。
簡覓夏說:「該我了?」
戴蓉把骰子塞到簡覓夏手裡,「來,咱們做大做強,把他家底掏空!」
小雨有模有樣地學著說:「做大做強!」
簡覓夏笑著扔出骰子。
過了幾圈,眼看戴蓉的地產愈來愈多,收的過路費鋪在地上快成銀行,馮維文逗趣似的悄聲和小雨說:「咱們拿掉她一兩個子兒,她看電視,不知道呢。」
小雨低頭笑,馮維文繼續說,「你看,你只有兩萬了,從她這裡過,一下就沒了。」
小雨猶猶豫豫探出手,戴蓉倏地從電視上收回視線,「幹啥呢,啊,父子倆合夥當強盜。馮維文,有你這樣嘛,教兒子使壞。」
「我,這玩遊戲嘛……」馮維文笑說,「誰讓你光看電視了。」
「我看看電視怎麼了……」
他們掰扯起來沒完,小雨拉聳眼角,有點不高興。簡覓夏見了,和小雨對口型,分別把兩個大人的棋拿起來,放到監獄一格。
「嘿,你倆……」
馮維文正要說話,簡覓夏笑著打斷說:「姨媽、姨爹,你們違反了遊戲精神,罰你們關禁閉。」
馮維文笑著搖頭,「什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