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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29:17 作者: 失效的止疼藥
    道里安聽見有人說自己失去了重要的研究對象,有人在逃跑時摔斷了腿,有人痛哭自己的伴侶死在了踩踏事故里……

    道里安坦然收下了所有指控,他毫不避諱地看著陪審席上那些憤怒的同僚們,如果場合允許,他會懷著最真誠的歉意向他們鞠躬,並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但在他有所動作之前,緊跟在他身後的兩位安保已經粗魯地將他推上了被告席。

    「肅靜!」

    正對著被告席的是一排類似法官的大人物,可實際上,他們只是馬格門迪的爪牙。一共13位「審判長」,6位是馬格門迪的副手,剩下7位則是人魚研究小組的成員,道里安看見了弗林奇,加布里埃爾,以及他們的幾位助手。

    你問馬格門迪?看看身後吧,他為了「避嫌」,此刻正坐在旁聽席第一排的位置上——那可是劇場裡千金難求的最佳觀賞位。

    「肅靜!」坐在審判席最中間的中年男人開口了,「諸位,我的名字是奧克斯利,費迪南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副所長,同樣也是軍方代表。今天由我來主持這場關於道里安的審判會,希望陪審團的諸位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則,投出你們寶貴的一票……」

    也許是因為軍人出身,他的長相無比正派,說話中氣十足,帶著一股令人畏懼的震懾感。

    「現在我宣布,審判開始!」

    剎那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道里安的身上。

    道里安毫不畏懼地抬起頭,同審判席上的每一位「法官」對視,那麼多隻眼睛,每一隻都汪汪地冒著毒液,像只名為「權力」的龐大毒蛛的26隻單眼。

    在真正的兇手面前,無辜者根本無法自證清白。道里安被困在蛛網裡,即將被酸液腐化,成為那隻毒蛛的食物。

    但是道里安不打算就這麼認輸。

    他慶幸自己仍有資格獲得一次審判。

    道里安不在乎這次審判的最終結果,他可以被人唾罵,被關進監獄,被當成一堆垃圾丟進太平洋,但在此之前,他要叫更多人都知道馬格門迪和這間研究所的惡行。

    「首先,由研究所的發言人代表——喬,陳述被告的罪狀。」

    在道里安的左手邊,類似公訴席的位置上,一個看起來精英氣質十足的白皮膚男人站了起來。

    實際上研究所也給道里安指派了一位這樣的發言人,不過道里安把他趕走了——他們似乎已經認定了道里安患有嚴重的精神問題,無法清醒地參與這次審判。

    「好的,先生們女士們,」喬露出了一個得體的笑容,沖所有人微微鞠躬,「接下來我會對道里安先生的罪行進行一一陳述。首先,道里安先生使用惡劣手段放走了研究所珍貴的人魚實驗體;其次,他夥同艾德縱火燒毀了研究所里多間重要研究室,破壞了通風系統,導致大量人員和實驗體傷亡;並且,他曾多次試圖破壞其他人魚小組的項目進程……同時涉嫌欺詐,人身傷害,權力濫用,破壞公共財物,違反多項實驗室安全管理條例等一共18項罪名。」

    陪審團頓時低聲議論起來,每一個人都對著道里安指指點點。

    「一團狗屎!胡說八道!你們這群落井下石的走狗!」道里安猛地從被告席站了起來,他死死瞪著那個所謂的發言人,恨不得衝上去撕掉他臉上那張虛偽的面具,但安保們一左一右將他釘在了被告席上。

    「肅靜!」奧克斯利敲響木槌,「之後會有你陳述的時候,道里安,現在依次回答『是』或『否』。第一,你是否策劃並確實放走了人魚實驗體西爾維?」

    道里安試圖辯解:「那是因為我……」

    「是,或,否?」對方厲聲打斷他。

    道里安閉了閉眼,咬牙點頭:「是。」

    「是否夥同艾德縱火?」

    道里安不可能把責任都推到艾德身上,於是他只能回答:「是。」

    「在夏娃和亞伯的聯合實驗中,是否曾試圖阻止實驗進程?你只需要說是或否。」

    「是。」

    「是否對耶羅姆實施欺詐,並對他使用違禁藥物致使其昏迷?」

    「……是。」

    「是否違反實驗室安全管理條例,朝人魚的觀察水箱投放鯨魚肉,珊瑚……擅自關閉實驗室電源,破壞電網……」

    ……

    於是正如你所能料想到的情況一樣,接下來的每一條指控,道里安都不得不回答「是」。他們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水蛭,從道里安過去所有行為中找出不夠端正之處,用他們噁心的口器在那些細小的縫隙中吸出血來。

    道里安已經可以想見自己在陪審團心目中的形象,但他也只能選擇忍耐,直到奧克斯利表示:「接下來是被告陳述時間,道里安,你可以開始了。」

    道里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我願意承擔一切火災所導致的後果,並接受相應的懲罰,但不屬於我的罪名,我一條也不會認。

    「人魚本來就屬於大海,他們就應當回到大海里去,而不是在這間可怕的研究所里遭受痛苦和折磨!

    「諸位,我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自己解剖的第一隻實驗體,我對那只可憐的小兔子印象深刻。它嚇壞了,它被捆住了四肢,瑟瑟發抖,甚至尿濕了一整個解剖台,而我和我的搭檔,我們只是狼狽地清理了自己的『作業』,很快結束了那小東西的生命,接著彼此嘲笑著度過了那節平淡無奇的解剖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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