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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頭領察言觀色,眯起眼,道:「夫人喜歡?」

    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自己,舒晚愣了一下,僵硬地抽了抽嘴角,輕輕「嗯」了一聲。

    鑽石,哪個女人不喜歡呢?

    她沒必要在這種場合、這個時刻來自討沒趣。

    易辭洲微微一笑,側頭道:「回頭你選一顆,給你做個太陽花項鍊?」

    迎著艷陽,舒晚後背如芒刺背,她垂眼,繼續:「嗯。」

    那頭領見她不怎麼愛說話,耳朵上又戴著助聽器,便沒再多攀談,示意萬程將他要的貨物帶來。

    萬程拍了拍手,兩個保鏢不知道從哪個陰暗小道開來了一輛破舊不堪毫不起眼的運輸小卡車。

    頭領手下查看一番,回首點頭。

    交易完成。

    頭領滿意地起身,親自送易辭洲和舒晚回到車上。

    易辭洲打開車門,護著舒晚的頭,將她小心扶了進去,可也就是這一瞬,舒晚回眸剎那,就從他眼底看到了幾不可查的狠戾。

    這種狠戾,帶著魚死網破的決心。

    她心口怦怦直跳,車子發動不過幾秒,忽地,就聽車外傳來幾聲振聾發聵的爆破音和槍聲。

    斯里蘭卡酒店爆炸的經歷,讓她嚇得立刻就失了控,下意識地就鑽進了易辭洲的懷裡,渾身發冷地戰慄著。

    前排保鏢戴著墨鏡,回頭道:「易總,警察來了,我們……?」

    易辭洲冷眼道:「開車。」

    車子立刻發動,朝著旁邊的小路一路奔去。

    舒晚聽到警察兩個字,顧不得車體顛簸,抬頭詫異道:「警察?」

    易辭洲低頭看她,手掌扶住她顫抖不已的雙肩,極盡溫柔地安撫道:「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別怕,嗯?」

    舒晚怔住,看著他鎮定的雙眸,剎那間,她就察覺一二,愕然道:「你報的警?」

    易辭洲怕嚇著她,抬手擁著她的後腦勺,將她貼近,道:「是邵梨,她看懂了你的畫本,知道你在白紙上亂塗亂畫就是想說明你自己就是那個帳本,所以她報警了。」

    她顫著聲音道:「那證據呢?」

    易辭洲抬了抬眼,釋然一笑,「為了配合她,是我告訴她易宏義這些日子的交易記錄都記在那幅董其昌的山水畫裡,於是她費盡心機偷梁換柱,送去了公安局。」

    話音剛落,舒晚腦中一刻傾塌,邵梨聰明,她沒有什麼驚訝的,但是易辭洲居然主動將老爺子的證據雙手呈上,這一點,她實在是沒有想到。

    她蒼白著臉色,雙手不覺抓緊了他的衣襟,問道:「然後國內那邊就聯繫了泰國警方,在這守株待兔?」

    易辭洲沒有否認,「是,這種交易,當然要抓現行,有軍□□支、有鑽石,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舒晚聞聲,抖得更加厲害,她死咬著下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你呢?你故意自投羅網?把自己當成證據,然後一舉端了老爺子的南國黑市?」

    所有的一切,仿佛就在此刻定格,像一個蒙太奇電影,充斥著兩種時空的碰撞,讓人看不透看不明。

    除了可怕、瘋狂、變態,

    舒晚竟然想不到別的詞來形容易辭洲的舉動。

    易辭洲依然溫柔,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我馬上就還你自由,好嗎?」

    他目光越來越堅毅,也越來越貪戀,像訣別前夕的告白,悠遠漫長。

    舒晚難以言喻,她複雜地將手鬆開,不再吭聲。

    她不知道易辭洲會帶她去哪,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她可以篤定的是,易辭洲會護著她,哪怕賠上生命。

    此刻,萬程萬強兩兄弟和對方的那個頭領已經被抓了,警方也在排查易辭洲可能逃亡的路線。

    沈特助接到消息,匯報給遠在國內的易宏義。

    老爺子一怒之下將手機狠狠扔了出去,摔了個稀爛,「我這是認回來了一個孽障啊!!——」

    他就知道,這個大情種會敗在女人的身上!

    舒晚,他現在就要刻不容緩地處理掉!

    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孫子,他也不要了!

    大不了,還有易飛白的小兒子,

    他的繼承人多得很啊,

    犯不著盯著這麼一根獨苗耗盡心血。

    他扔了拐杖,大步走出房門,給沈特助又打去電話,「解決那個女人!現在立刻馬上!」

    然而他剛說完,門口就已經有特警破門而入。

    老者僵了一瞬,

    手中手機砰然墜落。

    對決,大概就是這麼一瞬間。

    泰國警方和易宏義的兩方夾擊,讓易辭洲帶著舒晚,從那拉提瓦北上,一路充滿坎坷艱辛。

    等到了曼谷,已經有人幫他預約好了私人機場。

    一路疲憊,讓兩個人眉眼間布滿風霜塵埃。

    舒晚忽然有些怕,她不知道易辭洲意欲何為,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她只知道,他作為南國黑市的幕後觸手,已是窮途末路。

    易辭洲坐在車裡,將窗戶全部搖上,然後執起她的手握在掌心。

    似是下意識地害怕,舒晚條件性地往後縮了縮,但她沒有縮回手,而是任由他握緊。

    夜色濃郁,倒映著頭頂的椰子樹,熱浪在耳畔翻滾,掀起絲絲難忘的回憶。

    這麼久了,他們從未在同一時間把對方當成相愛一生的伴侶。交錯的過往,在岔路口四散奔逃,根本不敢讓人再回首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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