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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易辭洲心底儘是滄桑,臉上卻溢滿期待。

    然而舒晚依舊乞求般地看著他,緩緩說道:「廖霍,你帶我離開易家吧,那裡是個牢籠,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心頭綻放的玫瑰,曾經是那麼的鮮艷欲滴,迎著朝陽、迎著露水,吐露芬芳和滿滿的愛意。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往這朵玫瑰輸送養分的根莖忽然就被連根斬斷,只剩下這朵玫瑰在冰冷的花瓶里苟延殘喘。

    慢慢地,等所有營養和水分被耗光之後,玫瑰,就這麼悄然無聲地徹底凋零了。

    渾渾噩噩之間,斯人往矣,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在了,留下的都是紛紛擾擾,所有的愛都在錯誤的時間重合。

    易辭洲一時間淚流滿面,瘋癲一般「哈哈」苦笑著放開了她。

    他踉踉蹌蹌後退幾步,不知何故、不知所謂,一個人靠著牆,站也站不住,扶也扶不穩,又是哭又是笑。

    難受和傷心已經完全不能詮釋。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看不見盡頭的絕望。

    第112章

    ◎只要能讓她後半生好過,他願意拱手想讓。◎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

    舒晚毫無神色地看著易辭洲,將地上的筆撿起來,繼續畫著手中的畫,口中喃喃:「我愛你,你不愛我,我不愛你了,你為什麼非要愛我呢?」

    畫著畫著,她睡著了。

    而牆邊苦澀的男人,也在這夜色中,看著她和從前判若兩人的側顏,緩緩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的曙光照進來的時候,兩個人都醒了。

    似乎又是一個新的輪迴。

    舒晚懵神地看了一眼窗外,雲彩之間飛過一隻白色鳥,啾啾叫著飛過,「你看,千城的霧霾都消散了。」

    她回過頭,正看見易辭洲一臉睏倦迷惑地看著她。

    他似是一夜沒睡,也似是睡了太久一度未醒。

    因為他不知道,這一睜眼,她是舒晚還是溫夜,這兩個人,他已經分不清了。

    舒晚趕緊走過去,將他扶起來,問道:「辭洲,我們明天不是結婚嗎?你怎麼把自己累成這樣?」

    易辭洲輕輕抬眼看她。

    她眼眸清澈,有著淡淡的焦灼和關切。

    好吧……

    她的記憶還是錯亂的。

    一晚上靠牆而睡,全身都感覺無比酸麻,易辭洲踉蹌從地上站起,緩緩抬手,撫著她的臉頰,說道:「我們不結婚了,我放你走好不好?我讓廖霍帶你走,再也不回來了。」

    舒晚不覺驚愕。

    她震了震,幾乎快要哭出來,難以置信地揪著他的衣領口,哽著問道:「為什麼不結婚了?你在外面有人了?還是你不愛我了?」

    明明是一個艷陽天,卻格外陰冷。

    易辭洲顫著嘴唇,在她額頂浮過,想親又不敢親,最後停留在發間,不輕不重地吻了一下,「我愛你,很愛你,很愛很愛你,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必須要讓你清醒過來。」

    可他剛說完,再去低頭看她的時候,懷裡的女人又是目光愣滯地盯著他的胸口,喃喃道:「易辭洲,你不要我,也不要孩子,我只能跟別人走了……」

    「……」

    一刀又一刀,一次又一次,在心口上反覆不斷地割磨。

    易辭洲雙目猩紅,牙齒咬得咯咯發緊,卻也只能用力忍著,把那些苦水一點一點咽下去。

    他抱了她許久,等她安靜下來之後,便讓付沉過來守著,然後披上外套出門。

    一天下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舒晚沒問,更沒想起來要問。

    她一直坐在窗台旁邊,鬼畫符一樣在白紙上畫著凌亂無章的線條。

    付沉倒來熱水,放涼了,又倒一杯,再放涼了,再倒一杯……

    反反覆覆,等到了晚上的時候,易辭洲終於帶著一個女人回來了。

    易辭洲讓開一條路,鬍子拉碴的下巴顯得毫無生氣,「她在裡面。」

    邵梨屏氣凝神,一把推開他,大步流星走進來。

    一進門,她就看見那個背影單薄消瘦的紙片人,正靠著窗戶,雙目無神地盯著外面的夜景。

    邵梨滿眼都是震驚和不解。

    她走過去,低頭看著這張陌生到幾乎無法相認的臉,輕聲道:「舒晚?」

    舒晚順著眼前的人影,緩緩抬頭,然後淡淡開口道:「你是誰啊?」

    眼睛,是熟悉的,

    可是眼神,卻無比冷漠,甚至看不出來一絲半毫的神采。

    她的下半張臉,雖然完美得驚人,卻已然面目全非,再不復從前那般溫婉。

    邵梨驚愕地張了張嘴,待看到她下巴邊緣處那條淡淡的白色疤痕時,憤怒早就不能代替大腦所能思考的程度。

    她站起轉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易辭洲面前,怒極之下,揚手重重扇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易辭洲!你他媽的真不是人啊!」

    邵梨力氣頗大,打得他差點沒站穩。

    付沉正欲上前,卻被易辭洲抬手阻攔下,「不用,讓她打。」

    就算邵梨不打,他自己也想打。

    可即使打了,又能怎樣呢?

    如果幾個耳光就可以回到從前,那麼他的臉早已千瘡百孔。說實話,誰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扇了自己多少個耳光呢?

    這記耳光,如同一個震天響的驚雷,忽地一下將舒晚的思緒給打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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