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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他沒什麼死穴,舒晚就是唯一。

    易宏義一眼看穿,將茶杯放下,冷嗤一聲:「瞧你這齣息,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你如果喜歡聾的,爺爺我給你找個更聾的。」

    他不悅地起身,走到易辭洲面前,稍稍抬眼,打量著自己培養出來的親孫子,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親自雕琢的稀世珍品。

    他抵了抵舌尖,抬手一揮,朝身後兩個男人介紹道:「易辭洲,我的孫子,你們的少東家,這些事情,直接上手教他。」

    兩個男人抬眼看來,面不改色地點點頭。

    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拿著公文包走過來,有禮有節道:「少東家好,我是萬程,專門負責收購狗糧。」

    他用了道上的詞兒,

    易辭洲聽不太明白。

    易宏義抿唇,面無表情地解釋道:「就是子彈。」

    易辭洲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去,「不用解釋了,你們全權負責,愛怎麼怎麼,我懶得管這些。」

    他說完就要走,哪知易宏義喊住他,慢悠悠地將自己的手機調了個頭,把屏幕正對著他。

    屏幕正中,是一臉茫然的舒晚,正坐在易家老宅的客廳,身邊並沒有付沉,也沒有其他人。

    用舒晚來威脅,易辭洲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他臉色鐵青,厲聲道:「你說過不動她一根手指頭的!」

    「我是說過。」易宏義微笑點頭,「但前提是你必須乖乖聽話,接手南國黑市。」

    「我接手?爺爺,您就不怕我接手了之後,葬送全局嗎?」他反問道。

    易宏義無所謂道:「孩子,這是個漩渦,一旦被卷進去了,永遠都出不來。」

    這個道理誰都懂。

    南國黑市,碰了就再也洗不乾淨。

    裡面的利害糾葛,就像一個無形的大網,錯綜複雜,冗長嘈雜,遍布沾滿鮮血的人與事。

    見他不說話,另一個壯實的男人說道:「我是萬強,萬強的堂弟,負責的是出境運輸。」

    易辭洲臉色越來越差,這介紹得,仿若一個領獎舞台,一個個都在發表自己的獲獎感言,各抒己見。

    他聽完,冷嗤,側目問道:「萬程,你們還形成了一個產業鏈?」

    「少東家,我不太喜歡說走私這個詞,我更喜歡高級掮客這個比喻。」萬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微微一笑。

    易辭洲斂了斂眉眼,「那負責與海外小國對接的是誰?」

    萬程不卑不亢答道:「之前負責和海外小國對接的就是您的岳父,只不過他死了,現在就變成陳老了。」

    易辭洲眼底發烏。

    他根本沒聽清萬程說的什麼,只知道在聽到「岳父」兩個字的時候,大腦就已經渾濁不堪,根本無法再思考一二。

    他緩了好一會兒,腦海里閃過五年前無數凌亂的片段,屏氣凝神回頭問道:「所以,這就是你吊著阿晚爸爸命的原因?」

    「不錯。」易宏義依然淡淡微笑:「要不然我花那麼多錢做什麼?一年上百萬養個半身不遂的人,你當我是開善堂的嗎?」

    像是陰雨變幻中的一道驚雷閃電,幾乎要將易辭洲整個人從中劈開。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易宏義,

    根本無法想像,自己的親爺爺,竟然一直在用舒晚來威脅舒天鄺,背地裡幹著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

    他顫著,嘴唇微微開合,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此刻,舒晚還在他的手上,付沉估計也被控制住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到底是易宏義親自教養長大的,他思忖了許久,硬著聲音道:「別動她,我聽你的。」

    至此,易宏義滿意地勾起唇角,將手邊的一杯茶推過去,「好小子,扛得住,就是我易宏義的親孫子。」

    易辭洲伸手,將那杯茶一飲而盡。

    呵,

    諷刺,真是天大的諷刺。

    從易宏義認回他,他努力了十多年,拿下了那麼多的海外合作,卻比不上接手這樣一個巨大的黑色交易。

    他的努力,全他媽在餵狗。

    一旁的萬程和萬強還在跟他滔滔不絕,在易宏義的默許下,帶著他進了廢棄倉庫。

    轉了一大圈出來,易辭洲精神都是空洞恍惚的。

    他緊繃著下頜,回眸死死盯著那扇漆黑的門。片刻之後,他冷笑,上車,讓司機往山澗別墅的方向開去。

    等他回了別墅,舒晚已經被送回來了。

    她眼神有些懵,見到他回來了,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輕聲說道:「我剛才去看了媽,她怎麼生病了?還在做透析呢。」

    易辭洲並不想討論嚴芷,敷衍說道:「她病了很久了,只是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

    舒晚沒再多問,悶著頭點點頭,便又坐在了梳妝檯前,擺弄著那些冰涼的首飾。

    她雖然笑著,卻是那種沒有任何溫度的笑意。

    整張臉都像是被捏造出來一樣,毫無生氣。

    尤其是在灼目的燈光下,她下巴處的那條淡淡白色疤痕,竟比她手裡的鑽石還要乍眼。

    呼吸幾乎要停止,

    眼淚卻在眼眶中緩緩凝滯。

    易辭洲眼睜睜看著她,在鏡子前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心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痛了。

    這一切,就像一場沒有結局的遊戲。

    他不知道終點在哪,也不知道下一個關卡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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